金室長的話像一道冰冷的枷鎖,瞬間箍緊了林舒宜的喉嚨。那兩名安保人員上前一步,沉默的姿態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將她與李在允之間那點可憐的對峙空間徹底封死。
周圍是死寂。成員們低著頭,不敢看向這邊,連呼吸都放輕了。金瑉旭縮在角落,臉色比剛才更加慘白,身體幾不可查地顫抖著。
隻有李在允,依舊站在那裡,姿態甚至比剛才更加放鬆。他拿起旁邊的一瓶水,擰開,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目光掠過被安保人員圍住的林舒宜,沒有任何情緒,仿佛隻是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無聊的鬨劇。
“走吧。”金室長沒什麼耐心地催促道,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像是在處理一件亟待清理的麻煩。
林舒宜的手指死死摳著那個包著硬盤碎片的紙巾包和殘頁,指甲幾乎要嵌進紙裡。她知道,一旦跟他們走,下場可想而知。那些她拚死留下的“證據”,會被輕易碾碎,而她這個人,也會被以某種“合理”的方式處理掉——精神問題,主動辭職,甚至更糟。
她不能走。
她猛地抬起頭,目光越過金室長和安保,再次釘在李在允身上。腎上腺素在血管裡瘋狂奔湧,壓過了恐懼,帶來一種近乎癲狂的勇氣。
“前輩!”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地劃破了練習室的死寂,“你怕了嗎?”
金室長臉色一沉:“林舒宜!注意你的言行!”
李在允喝水的動作頓了頓,緩緩放下水瓶。他終於再次正眼看向她,眼底那片寒潭深處,似乎有什麼極其危險的東西,緩緩湧動了一下。
“怕?”他輕輕重複了這個字,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荒謬的笑話。
林舒宜不顧金室長難看的臉色和安保人員逼近的氣勢,往前踏了一小步,儘管腿肚子都在發軟。
“你怕的不是這些‘垃圾’,”她舉起手裡的東西,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厲,“你怕的是寫下‘永遠在一起’的那個自己!你怕的是櫻花樹下那個還會笑的李在允!你早就把他殺死了,不是嗎?用你的控製欲,用你的偏執,用你的……冷血!”
她幾乎是吼出了最後幾個字,積壓了太久的憤怒、恐懼和絕望,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不管不顧地朝著那個始作俑者傾瀉而去。
“你把他,還有韓靜書,把所有可能照亮你黑暗的東西,都毀掉了!”
練習室裡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林舒宜這石破天驚的指控驚呆了。金瑉旭猛地抬起頭,看向李在允的背影,眼神裡充滿了極致的恐懼,還有一絲……被戳破真相的震顫。
李在允臉上的平靜,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不是憤怒,不是慌亂。
是一種極其詭異的,類似於……被冒犯了領地的,陰沉的戾氣。
他那雙總是深不見底的眼眸,此刻清晰地翻湧起黑色的漩渦,緊緊攫住林舒宜,那目光冰冷粘稠,幾乎要將她原地凍結、碾碎。
他沒有說話。
但他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讓整個練習室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度。
金室長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顯然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更沒料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怯懦的小助理,竟然敢如此瘋狂地撕扯李在允的逆鱗。
“帶走!立刻!”金室長的聲音帶上了厲色,對安保人員命令道。
兩名安保不再猶豫,一左一右伸手就要去抓林舒宜的胳膊。
就在他們的手即將觸碰到她的瞬間——
“夠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讓所有人動作僵住的穿透力。
是李在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