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會議組安排了桌餐,裴攸寧不便出席,她便拿著張偉的飯卡,獨自去食堂解決了晚飯。
食堂燈火通明,人影稀疏。她吃完飯,慢慢踱回賓館。或許是中午那杯咖啡的效力遲遲未散,又或許是心中有事,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光影紋理,毫無睡意。
快九點時,房門輕響,張偉回來了。
“還沒睡?”他見她還睜著眼。
裴攸寧噘著嘴坐起身,頭發有些淩亂地披在肩上:“都怪你!讓我喝了咖啡,現在一點兒都不困。”
張偉愣了一下,隨即低笑:“沒關係,明天我休息,今晚陪你熬夜。”
“明天還想跟你出去逛逛呢。”她小聲抱怨。
張偉走近床邊,裴攸寧立刻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酒氣,混合著他身上原本清冽的味道。
“你喝酒啦?”她輕聲問。
“嗯,一點點。”張偉點點頭。怕酒氣熏著她,他迅速脫了外套,轉身進了浴室。
裴攸寧下床,把下午從他寢室取來的乾淨衣服仔細疊好,放在枕邊。浴室傳來淅瀝的水聲。等他擦著頭發出來,看到整齊的衣服,眼裡有笑意。
他拿起衣服邊穿邊隨口問:“下午去我寢室,陳煜在嗎?”
“沒人在。”裴攸寧也是第一次進男生宿舍,好奇地打量了好久,“我還幫你們稍微收拾了一下。”
“那你怎麼認出我床位的?”他係著扣子,饒有興趣地問。
“另一個桌上有煙灰缸,我猜不是你的。”她揚起臉,一副“我很聰明吧”的表情。
張偉有些驚訝,隨即調侃:“裴小姐什麼時候化身田螺姑娘了?”
裴攸寧正要反駁,張偉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開了免提。
“喂,張偉!你快回來看看,咱們寢室是不是進人了?”陳煜的聲音壓得很低,透著緊張。
“你丟東西了?”張偉語氣平淡。
“我的倒沒動,但我感覺你的東西好像少了!桌上特彆乾淨,啥都沒了!”陳煜今天剛從姚啟超公司做完項目回來,一進門就覺得不對勁。
張偉聽出端倪,瞥了一眼旁邊偷笑的裴攸寧,對電話那頭說:“彆大驚小怪,沒事。”
陳煜也瞬間反應過來,語氣立刻變了,帶著誇張的哀怨:“哦——明白了!敢情是有人來‘視察’了!這也太區彆對待了吧?把你桌子擦得鋥亮,我的桌子原封不動,灰都沒給撣一下!”
“行了,沒事掛了。”張偉沒再多說,結束了通話。
“我沒扔你東西,”裴攸寧趕緊解釋,“就是幫你歸整到抽屜和櫃子裡了。”
“沒事,找得到就行。”張偉並不在意,寢室裡沒什麼貴重物品。
見他換下的衣服放在一邊,裴攸寧順手拿起來:“我去洗了。”
“明早我自己來。”
“反正我睡不著。”她說著已走進浴室,確實有點後悔不懂拒絕那杯咖啡了。
等她洗完衣服晾好,回到床邊,發現張偉已經側躺著睡著了,呼吸均勻綿長。想是白天忙碌,晚上又喝了點酒,睡意來得很快。她體諒他的辛苦,輕手輕腳地鑽進被窩,依偎進他懷裡。鼻尖縈繞著他身上乾淨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竟然奇跡般地驅散了殘留的清醒。不知不覺,她也沉入了安穩的睡眠。
新的一周在晨光中開始。周一早上,裴攸寧剛到辦公室不久,便接到了王琦的電話。劉凡那邊在錄音時,希望原作者能到場提供些意見,時間定在了周二晚上傅總公司旗下的錄音棚。
裴攸寧對歌曲製作過程頗感興趣,也想親眼看看一首歌如何從譜麵變成完整的作品,便應承下來。
周二下班後,她驅車前往錄音棚。考慮到娛樂圈環境複雜,她刻意打扮得低調乾練:白襯衫配黑色西褲,長發紮成簡單的馬尾,連隱形眼鏡都沒戴,隻架了一副細邊框架眼鏡。
錄音棚位於一棟創意園區內,夜色中燈火通明。她被工作人員引進去時,劉凡正從控製室走出來。他約莫四十出頭,氣質沉穩,見到她便笑著伸出手:“早就聽古總監誇裴顧問年輕乾練,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劉總監過獎了,我隻是來學習的。”裴攸寧與他輕輕一握,態度謙和。
走進控製室,各種精密的設備、閃爍的指示燈、巨大的調音台映入眼簾,空氣裡彌漫著專業場所特有的、“與世隔絕”般的專注氛圍。透過巨大的隔音玻璃,可以看到翁鴻宇戴著耳機站在錄音間裡,正在試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