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舟在天工院感受到的那一絲異常波動,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雖未掀起滔天巨浪,卻留下了層層擴散的漣漪。他深知“玄機匣”非同小可,任何細微的異動都可能預示著未知的風險。在結束了當日的研討後,他並未直接回府,而是秘密求見了蕭景琰。
養心殿內燈火通明,蕭景琰聽完墨雲舟的稟報,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禦案。
“雲舟,你確定那波動非同尋常?並非是你心神耗損產生的錯覺?”蕭景琰的聲音沉穩,但眼底深處藏著一絲凝重。
墨雲舟肯定地點頭:“陛下,臣雖未完全恢複,但神識清明。那波動雖短暫,卻帶著一種……外來的、試圖連接的意圖,與臣平日靜心感悟時匣子自身的信息流轉截然不同。臣懷疑,可能與弗朗機人那些被收繳的‘聖器組件’有關。”
這時,淩雲也匆匆入內,將東宮小太監窺探四方館的消息一並稟報。
“太子……弗朗機人……”蕭景琰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顯得格外挺拔而孤寂,“看來,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猛地轉身,目光銳利如鷹隼:“淩雲,加派一倍人手盯緊四方館,尤其是佩德羅三人,他們任何細微的舉動,哪怕是一個眼神,都要給朕記錄下來!同時,東宮那邊……增派暗哨,朕要知道,允翊近日都見了哪些人,說了哪些話!”
“臣遵旨!”淩雲領命,快步離去。
“雲舟,”蕭景琰看向墨雲舟,語氣緩和了些,“‘玄機匣’事關重大,你需更加謹慎。近日若無必要,暫緩對其深層知識的探索,優先鞏固已接收的內容,並著重研究其防禦與屏蔽外界乾擾的可能性。朕會讓孫院正協助你。”
“臣明白。”墨雲舟躬身道。他知道,在摸清對方底細之前,穩固自身才是上策。
……
東宮,夜深人靜。
蕭允翊屏退了所有侍從,獨自在空曠的大殿內焦躁地踱步。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監帶回的消息含糊其辭,隻說四方館看守極嚴,根本無法靠近,更彆提接觸弗朗機人了。這讓他既失望又更加不安,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喘不過氣。
“難道……就隻能這樣坐以待斃嗎?”他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不甘與掙紮。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極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叩擊聲,並非宮人慣用的節奏。
蕭允翊心中一凜,厲聲喝道:“誰?!”
殿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一條縫隙,一個穿著低級內侍服飾、低著頭的身影閃了進來,迅速關上門。那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但一雙眼睛卻異常靈活。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東宮!”蕭允翊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手按向了腰間並不存在的佩劍。
那內侍並不驚慌,反而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右手撫胸,行了一個古怪的禮節,用帶著異域口音的、生硬的大靖官話低聲道:“尊貴的太子殿下,請恕小人冒昧。小人奉佩德羅特使之命,特來向殿下問安,並帶來特使的誠摯問候與……一份小小的禮物。”
“佩德羅?”蕭允翊心臟狂跳,既驚且懼,“你……你怎麼進來的?外麵……”
“殿下不必擔心,”那內侍從容道,“小人自有辦法。特使大人一直非常關注殿下,知道殿下近日心中煩憂,特命小人將此物呈於殿下。”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用黑綢包裹的物件,恭敬地遞上。
蕭允翊猶豫了一下,強烈的誘惑壓倒了對未知的恐懼,他接過那物件,入手冰涼,揭開黑綢,裡麵是一個打造精巧的銀質十字架,十字架的中央,鑲嵌著一顆米粒大小、散發著微弱幽光的黑色晶石。
“這是……”蕭允翊疑惑地看著十字架,並未感受到任何特殊之處。
“此乃我教廷聖物,雖無大能,卻可寧心靜氣,抵禦一些……不潔的侵擾。”內侍低聲道,“特使大人說,殿下身份尊貴,血脈非凡,或許能與某些古老的存在產生共鳴。此物或可在殿下感到不安時,提供些許庇護。另外……”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特使大人讓小人轉告殿下,真正的力量源於知識與選擇,而非恐懼與隔絕。若殿下有心探尋真相,他願為殿下提供……必要的指引。”
這番話如同魔鬼的低語,精準地敲打在蕭允翊內心最脆弱的地方。他握著那冰冷的十字架,感受著其中那微弱的、似乎能安撫他焦躁心神的能量波動,心中的天平再次傾斜。
“他……想要什麼?”蕭允翊的聲音有些乾澀。
內侍微微一笑:“特使大人彆無所求,隻希望與殿下建立一份……友誼。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殿下需要幫助時,特使大人能略儘綿薄之力。當然,這一切都需要在絕對保密的前提下進行。”
說完,他再次躬身一禮,不等蕭允翊回應,便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大殿,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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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允翊獨自站在殿內,手中緊緊攥著那枚十字架,心中波濤洶湧。佩德羅的“禮物”和“友誼”,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一個危險的陷阱。他知道自己在玩火,但那火焰的光芒,實在太誘人了。
……
四方館內,佩德羅通過特殊的方式感知到暗樁已成功接觸到太子並送達“禮物”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種子已經種下,接下來,隻需要耐心等待,並適時澆灌即可。”他對卡洛斯和安東尼奧說道,“那位太子殿下,是我們打破僵局的關鍵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