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沉寂聖殿。
時間仿佛被那不斷蔓延的黑色冰裂聲切割成碎片。巨型雕像上的暗紅氣流已如實質般翻滾,那股源自遠古的瘋狂意誌如同蘇醒的巨獸,每一次“呼吸”都讓整個殿堂劇烈震顫,冰屑簌簌落下。心智稍弱者早已癱軟在地,或陷入癲狂。
岩烈與那黑袍老者的搏殺已至白熱化。岩烈肋部的傷口血流不止,每一次揮舞巨斧都牽動著傷勢,讓他額頭青筋暴起,汗如雨下。而那黑袍老者則狀若瘋魔,完全放棄了防禦,枯瘦的身軀如同鬼魅,淬毒短劍招招不離岩烈要害,口中發出嗬嗬的怪笑:“沒用的!偉大的存在即將蘇醒!你們的掙紮,不過是獻給祂的開幕祭禮!”
“放屁!”岩烈怒吼,一斧劈空,將地麵堅硬的玄冰斬出一道深痕,“隻要我岩烈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你這邪魔歪道得逞!”
另一邊,淩雲的情況同樣岌岌可危。他本就力竭,此刻被三名實力強悍的墨家高手圍攻,身上又添了數道傷口,鮮血染紅了戰袍,步伐已見踉蹌。他咬緊牙關,戰刀依舊淩厲,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不斷崩裂的雕像,心中一片冰涼。難道今日,真要葬身於此,眼睜睜看著災禍降臨?
就在這絕望彌漫之際,那掉落在地的獸皮拓印,與基座圖案邊緣產生的微弱共鳴,似乎觸動了某種沉寂已久的機製。
嗡——!
一聲低沉卻清晰的震鳴,並非來自即將破碎的雕像,而是源自眾人腳下的基座!基座邊緣,那些與獸皮拓印上雪岩族文字對應的、原本黯淡無光的細微紋路,竟在這一刻,齊齊亮起了微弱的、卻無比純淨的乳白色光芒!
這光芒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撫與堅定之意,如同黑夜中的一縷晨曦,瞬間驅散了部分彌漫在聖殿內的瘋狂精神威壓!
混戰中的眾人,無論是聯軍還是墨家、黑狼部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動作一滯。
“這是……祖靈的回應?!”岩烈感受到那熟悉而溫暖的氣息,疲憊不堪的精神猛地一振,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他抓住黑袍老者因驚愕而出現的一絲破綻,巨斧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橫掃,終於逼得對方不得不後撤暫避。
趁此機會,岩烈不顧一切地撲向基座中央,將手中那完整的祖靈骨片,狠狠按入了最大的那個凹槽之中!
“以雪岩之血,承祖靈之誌!封!”
隨著他一聲蘊含著無儘決絕與虔誠的怒吼,祖靈骨片嚴絲合縫地嵌入凹槽!刹那間,整個基座圖案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所有的紋路都亮起了璀璨的乳白色光芒!這光芒如同奔流的江河,迅速向著中央的雕像蔓延而去!
“不——!”黑袍老者發出絕望的嘶吼,想要阻止,卻被那驟然強盛的祖靈之力逼得無法靠近。
乳白色的光芒如同溫暖的潮水,衝刷上那被暗紅氣流包裹的雕像。兩者接觸,發出了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嗤嗤”聲響。那原本狂暴肆虐的暗紅氣流,仿佛遇到了克星,劇烈地翻騰、收縮,試圖抵抗,卻被那堅定而平和的乳白色光芒一點點壓製、淨化!
雕像崩裂的速度明顯減緩,那股令人窒息的瘋狂意誌發出了憤怒而不甘的咆哮,卻在祖靈之力的籠罩下,逐漸被逼回雕像內部!
封印,正在被重新加固!
然而,岩烈的臉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他龐大的身軀微微搖晃,按在祖靈骨片上的手青筋暴露,仿佛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消耗。
“首領!”淩雲解決了纏住自己的敵人,衝到岩烈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沒……沒事……”岩烈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聲音變得極其虛弱,“激活祖靈封印……需要……血脈和生命的獻祭……這是我……雪岩族首領的……職責……”
他看向淩雲,眼神中帶著托付:“淩將軍……封印……隻是暫時穩定……墨家……不會罷休……聖殿……蒼岩峰……就……拜托……”
話音未落,他按在祖靈骨片上的手徹底失去了力量,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氣息微弱下去,唯有那雙銅鈴般的眼睛,依舊圓睜著,望著聖殿的穹頂,仿佛在凝視著祖靈所在的星空。
“岩烈首領!”淩雲單膝跪地,扶著岩烈逐漸冰冷的身軀,虎目含淚,心中充滿了悲憤與敬意。這位粗獷豪邁的雪岩族戰士,用他的生命,為這片土地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隨著岩烈的犧牲,基座上的乳白色光芒變得更加熾盛,徹底將雕像籠罩,那些裂痕開始以緩慢的速度彌合,暗紅氣流被完全壓製回去。聖殿內那恐怖的精神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隻剩下一種蒼涼而悲壯的寧靜。
殘存的墨家高手和黑狼部戰士見大勢已去,在黑袍老者不甘的怒吼聲中,開始倉皇撤退。
淩雲沒有下令追擊,他緩緩放下岩烈的遺體,站起身,抹去臉上的血與淚,目光掃過身邊僅存的、不足十人的皇城司弟兄,以及那些同樣傷痕累累、卻眼神堅定的雪岩族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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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戰鬥遠未結束。岩烈的犧牲,隻是暫時阻止了最壞情況的發生。墨家的陰謀,京城的危局,一切都還需要他們去麵對。
“收拾戰場,帶上首領的遺體,還有……那份獸皮拓印。”淩雲的聲音沙啞卻堅定,“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前往蒼岩峰!完成岩烈首領未竟之事!”
……
京城西北郊,山洞內。
刺目的幽光如同潮水般退去,那強烈的空間扭曲感也逐漸平息。墨雲舟晃了晃有些暈眩的頭,第一時間看向身旁的楚晚瑩和影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