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林的喧囂與血腥被遠遠拋在身後,但沉重的喘息與腳踏積雪的咯吱聲,如同喪鐘般敲擊在岩雪和楚晚瑩的心頭。岩雪背負著昏迷的墨雲舟,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左臂被巫祝能量擦傷的傷口在寒冷中陣陣刺痛,但她咬緊牙關,不敢有絲毫停歇。楚晚瑩緊跟在後,臉色蒼白如雪,不時回頭張望,眼中充滿了對韓猛等人命運的恐懼與哀慟。
“岩雪姑娘……韓校尉他們……”楚晚瑩的聲音帶著哽咽,被寒風撕扯得斷斷續續。
岩雪沒有回頭,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們完成了使命。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活下去,把消息帶回去,不能讓他們的犧牲白費。”
她頓了頓,感受著背上墨雲舟微弱的呼吸,補充道:“而且,國公需要立刻得到救治,不能再耽擱了。”
楚晚瑩用力點頭,抹去眼角的冰淚,努力跟上岩雪的步伐。她知道岩雪說得對,此刻任何猶豫和悲傷都是奢侈。她從藥囊中取出最後一點提神的藥草含在口中,辛辣的味道刺激著神經,讓她勉強保持清醒。
兩人沉默地在風雪中跋涉,依靠著岩雪對方向的模糊記憶和雪地上殘留的、幾乎被掩蓋的舊時痕跡,朝著蒼岩峰的方向艱難前行。時間仿佛變得無比漫長,每一刻都充斥著對追兵的警惕和對墨雲舟傷勢的擔憂。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淡,風雪似乎更大了。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冰原,視野的儘頭,隱約能看到蒼岩峰那熟悉的、巍峨的輪廓。
“快到了……看到聖山了……”楚晚瑩的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虛弱喜悅。
岩雪卻絲毫沒有放鬆,她的感知中,那股縈繞不散的不安感反而越來越強烈。她停下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開闊的冰原看似平靜,卻也是最容易暴露行蹤和遭遇伏擊的地方。
“不對勁……”岩雪蹙眉低語,“太安靜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預感——
“嗖!”
一支淬毒的弩箭,毫無征兆地從側麵一處雪堆後射出,目標直指背負著墨雲舟、行動受限的岩雪!這一箭刁鑽狠辣,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
“小心!”楚晚瑩驚駭欲絕,想要推開岩雪,卻已來不及!
岩雪在箭矢破空的瞬間已然察覺,她猛地擰身,試圖避開要害,但背負一人的重量嚴重影響了她的靈活性!
“噗嗤!”
弩箭狠狠紮入了她的右肩胛骨下方!劇痛瞬間傳來,冰冷的毒素伴隨著撕裂感迅速蔓延!
“呃!”岩雪悶哼一聲,腳下踉蹌,幾乎栽倒,但她硬生生穩住身形,將背後的墨雲舟護得更加嚴實。
“岩雪姑娘!”楚晚瑩尖叫著衝上前,扶住她。
“彆管我!戒備!”岩雪厲聲喝道,左手已握住新月彎刀,目光冰冷地掃向弩箭射來的方向。
隻見那處雪堆猛地炸開,五六個身著白色偽裝服、臉上塗抹著油彩、眼神凶狠的西狄斥候躍了出來,手中握著彎刀和弓弩,呈扇形向他們包圍過來。顯然,他們是西狄大軍派出的前哨,專門負責清除沿途的障礙和眼線。
“殺了他們!那個女的是醫師,男的是大靖國公,都是重要人物!”為首的西狄斥候小頭目用生硬的官話獰笑著下令。
絕境再次降臨!岩雪右肩重傷,幾乎無法用力,還要保護昏迷的墨雲舟和不會武藝的楚晚瑩。麵對五六名精銳的西狄斥候,勝算渺茫。
楚晚瑩看著岩雪肩頭那觸目驚心的箭矢和迅速蔓延的黑氣,又看了看逼近的敵人,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但隨即被一種決絕取代。她猛地擋在岩雪和墨雲舟身前,從袖中滑出幾根細長的銀針,針尖在黯淡的天光下閃爍著幽藍的光澤。“你們彆過來!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她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但握著銀針的手卻穩如磐石。這是她最後的防身手段,淬有劇毒。
西狄斥候們發出一陣嘲弄的哄笑,顯然沒把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放在眼裡。小頭目揮了揮手,兩名斥候立刻持刀逼向楚晚瑩。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咻!”
連續數道尖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來自另一個方向!
那幾名逼近楚晚瑩的西狄斥候身體猛地一僵,喉嚨或心口處赫然多了一支尾羽仍在顫動的箭矢!他們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看,隨即一聲不吭地撲倒在地,鮮血迅速染紅了雪地。
剩餘的西狄斥候大驚失色,慌忙轉身尋找襲擊者。
隻見不遠處的雪坡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幾道身影!他們穿著厚實的雪岩族皮襖,手持獵弓和骨矛,為首一人,正是之前留守蒼岩峰、傷勢未愈的岩石!他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銳利如鷹,手中強弓弓弦猶自震動。
“岩石!”楚晚瑩驚喜交加,幾乎要落下淚來。
岩石沒有回頭,目光死死鎖定剩下的西狄斥候,用部族語厲聲喝道:“保護聖女和貴客!殺光這些西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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