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瑩一行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那片被硫磺煙霧和死亡籠罩的區域。直到確認身後沒有追兵,熔岩地龍的咆哮和能量碰撞的轟鳴也漸漸遠去,他們才敢停下來稍作喘息。
狹窄的山脊上,寒風凜冽,卻吹不散眾人心頭的沉重與悲愴。
楚晚瑩癱坐在地,雙手死死攥著那個已經空空如也、邊緣還帶著焦黑腐蝕痕跡的破碎玉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淚水無聲地滑落,混合著臉上的煙塵與汗漬,留下清晰的痕跡。
“岩石……甲九……”她低聲啜泣著,聲音破碎不堪,“對不起……都是我沒用……”
影衛甲三沉默地站在一旁,他肩甲的腐蝕痕跡更深了,臉上也多了一道被碎石劃破的血口。他看著悲慟的楚晚瑩,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岩雪,以及同樣身上帶傷、神色悲戚的甲七,緩緩開口道:
“郡主,請節哀。”
“甲九和岩石兄弟……他們是勇士,死得其所。”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帶著岩雪聖女安全返回。”
甲七忍著腳踝和手臂的傷痛,啞聲道:“隊長說得對,郡主。我們必須立刻回去,國公和淩將軍那邊……情況恐怕也不容樂觀。”
楚晚瑩猛地抬起頭,用袖子狠狠擦去眼淚。是的,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岩石和甲九用生命為他們換來了逃生和……那渺茫的、不知是否存在的一線生機。她不能辜負他們的犧牲。
她強打起精神,爬到岩雪身邊,再次檢查她的狀況。岩雪依舊昏迷,呼吸微弱,眉心那縷黑氣似乎……並沒有繼續擴散?反而隱隱被一層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淡紅色光暈包裹著,兩者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僵持。
是錯覺嗎?還是……那株破損的火蓮,終究留下了一點什麼?
楚晚瑩不敢確定,但現在岩雪的狀態沒有繼續惡化,已是萬幸。
“我們走!”楚晚瑩站起身,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甲三,甲七,辛苦你們,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營地!”
“是,郡主!”
兩人再次抬起擔架,楚晚瑩在一旁扶持,一行人沿著險峻的山脊,朝著蒼岩峰主防線的方向,開始了更加艱難的回程。
與此同時,蒼岩峰主防線,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正如墨雲舟所預料,西狄人在天亮後不久,便發動了潮水般的猛攻。第一道防線依托陷坑和絆馬索,雖然給西狄先鋒造成了不小的傷亡,但在絕對的人數優勢下,僅僅支撐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被突破。
戰鬥的核心,集中在了半山腰的第二道防線。
這裡喊殺震天,箭矢如同飛蝗般在空中交織。滾木礌石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從高處砸落,將試圖攀爬的西狄士兵連人帶梯子砸得粉碎。燃燒的火油罐被奮力擲下,在人群中炸開一團團火焰,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西狄人悍不畏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一波接著一波地向上衝擊。他們動用了簡易的投石機,雖然準頭欠佳,但巨大的石塊砸在工事上,依舊能造成可怕的破壞和人員傷亡。
淩雲如同磐石般屹立在防線最吃緊的一段。他渾身浴血,大部分是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甲胄上布滿了刀砍箭射的痕跡,左臂被一支流失擦過,簡單包紮後依舊有血跡滲出。他手中的長刀已經砍出了數個缺口,每一次揮舞,都必然帶起一蓬血雨。
“頂住!給我頂住!”他的吼聲如同驚雷,在混亂的戰場上清晰地傳入每個守軍耳中,“為了聖山!為了身後的親人!”
“殺!殺!殺!”守軍們爆發出震天的怒吼,用盾牌、長矛、戰刀,甚至牙齒和拳頭,與不斷湧上來的敵人殊死搏殺。
墨雲舟在哈魯長老和幾名雪岩族精銳戰士的護衛下,坐鎮在防線後側一處相對安全的指揮點。他麵前攤開著簡陋的地圖,不斷有傳令兵飛奔而來,彙報著各處的戰況。
“報——!左翼三號堡壘請求支援!西狄攻勢太猛,滾木快用完了!”
“報——!右翼發現小股西狄精銳,試圖從側翼懸崖攀爬,已被哈木隊長帶人擊退!”
“報——!中線壓力巨大,淩將軍親自在那邊頂著,傷亡不小!”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墨雲舟的臉色蒼白如紙,胸前的傷口因為心力交瘁和不斷咳嗽而再次滲血。但他眼神依舊冷靜,快速做出著決策。
“告訴左翼,拆掉後麵廢棄營房的木材補充滾木!堅持住!”
“增派一隊弓箭手去右翼,加強警戒!”
“從中線預備隊再抽五十人,支援淩將軍!”
他的指令清晰而果斷,儘可能地將有限的兵力運用到極致。哈魯長老在一旁,不斷用族語鼓舞著雪岩族戰士的士氣,同時指揮著族中巫醫搶救傷員,儘管藥材已經極其匱乏。
“國公,這樣下去……我們恐怕撐不到天黑。”哈魯長老看著前方慘烈的戰況,聲音沉重。
墨雲舟望著山下仿佛無窮無儘的西狄軍隊,抿緊了蒼白的嘴唇:“必須撐住!晚瑩他們……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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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牽掛著去尋找火蓮的妻子,更擔憂著岩雪的傷勢和那神出鬼沒的寂滅靈識。
就在這時,戰場形勢陡然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