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許咬著牙罵他們。
巨少商也咬著牙:“你才蠢貨,你想保護所有人,大家能讓你一個人扛著?”
方許奮力之下,嘴角都在發顫:“你們真的是蠢貨啊......我他媽沒想過保護所有人,我在乎的就你們幾個,結果你們不跑!”
方許真的沒想過保護這裡的所有人,他想保護的隻有巨野小隊的人。
他沒那個能力保護所有人,他隻想為巨少商他們爭取一點時間。
結果他在乎的都回來了。
沒有一個人逃走。
“蠢貨!”
巨少商的肩膀扛著石滾,眼睛通紅的罵了一聲。
如果他們是有事就跑的那種人,方許還會那麼在乎他們嗎?
如果方許是有事就跑的那種人,他們還會回來嗎?
六個人,傾儘全力。
他們在需要拚命的那一刻,其實誰都沒有考慮他們六個之外的人。
所以,他們大概都當不了那種博愛的聖人。
啪的一聲,方許身邊傳出輕響。
高臨的雙手出現在他不遠處,死死的抵住石滾。
“你們撤手!”
高臨的喊聲出現:“走!”
巨少商咬著牙喊:“走他媽個蛋!”
高臨的肩膀也扛在了石滾上,腳下發力越來越狠:“我.......我是金巡!你們都他媽的給我聽命令,滾!”
沒人滾。
高臨上來了,顧念上來了,畢箭他們也上來了。
巨野和高臨兩個小隊十幾個人,塞滿了這條坡道,硬生生的把石滾的速度降低下來。
可就在大家感覺到推力逐漸變小一些的時候,有人腳下一滑。
緊跟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
方許低頭看,發現從石滾下邊有油流出來。
油應該是和石滾一塊從那個封門裡出來的,隻是石滾速度快一些。
現在石滾被他們抵住,油流過來了。
設計機關的那個家夥,腦子裡想的應該都是怎麼才能讓進入此地的人死。
隨著大家腳底打滑使不上力氣,石滾再次碾壓向下。
他們哪怕拚儘全力,腳底的濕滑卻讓他們使不上力。
就在他們舉步維艱的時候,更為可怕的事發生了。
起火。
不知道是什麼點燃了地上的油,火逐漸變大,燒的人不可能再支撐石滾。
也就是在這時候,他們都聽到一種奇怪的,輕輕的......吟唱。
那聲音縹緲而又古樸,回蕩在每個人的耳朵裡和腦海裡。
......
方許咬著牙頂著石滾,聽到吟唱的聲音後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玄境衛已經走了,前邊隻剩下一個白懸道長。
他沒有走,也沒有過來幫忙。
他站在雙手掐訣低低吟唱著什麼,這應該不是剛剛才有的動作,而是在石滾出現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隻是眾人剛才注意力都在石滾上,沒有人看到他在做什麼。
當吟唱結束,白懸道長雙手往前一灑。
兩個黃色的紙人出現,隻有手掌那麼大。
可隨著白懸將手指彈破,兩滴血落在紙人上的瞬間,紙人迅速變大,一眨眼就變成了兩個極為強壯的金甲武士!
那體格,比重吾還要大一號。
“交給它們!”
白懸喊了一聲:“速走,它們撐不住多久!”
兩個金甲武士闊步過去,同時伸出雙手抵住石滾。
它們接替了方許等人,死死阻擋石滾下落。
火很快就在它們身上燃燒起來,可它們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移動。
方許他們衝到白懸身邊的時候,他敏銳發現白懸的臉色很差。
這時候他還保持著禮貌,但沒有那麼禮貌:“謝謝你,下次快點。”
方許拉上白懸往前衝。
白懸苦笑:“快不了,如果不是你們擋住了一會兒,我也沒空施法,早和他們一起跑了。”
他們急速向前衝,這條坡道真的是他媽又臭又長。
一口氣衝了很遠,到儘頭才發現這裡降落下來一道鐵門將路堵住了。
設計機關的人,果然想好了怎麼封死他們。
可是鐵門上有幾道通紅通紅的刀痕,是被斬出來的,也是被灼燒出來的。
就因為這刀痕,鐵門被撞出個缺口。
應該是玄鶴他們所為。
雖然那些人轉身就跑令人不齒,可要是沒他們這鐵門似乎也不好打開。
後邊石滾的聲音越來越大,那兩個紙人應該是已經倒下去了。
他們才從缺口出來,石滾轟的一聲撞在鐵門上。
鐵門被撞開,石滾飛出去,然後是砰地一聲,掉進了水裡。
坡道下邊就是一片死水,石滾砸起來巨大的水柱。
眾人劫後餘生,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就看到那死水潭裡隨著石滾落下,有一具屍體翻滾出現。
厚重的全甲已就被腐蝕了不少,而全甲之內的玄境衛血肉被腐蝕的差不多了。
應該是疾衝出來的時候,玄鶴的一個手下不慎跌入死水潭。
而這死水潭,殺人更狠。
不知道是誰罵了一句活該,語氣中沒有絲毫同情。
他們看著那厚重的甲胄翻滾了幾下又沉入水底,大家都沉默了。
方許回過神來,才注意到白懸道長看著比剛才還虛弱。
“你用了的那兩滴血是不是非同尋常?”
方許扶著白懸道長問他。
白懸倒還是那麼平靜:“修道七年,勉強修出七滴真血,確實不尋常。”
他原本也可以和玄境衛的人一起跑的,可他沒有。
耗費了兩滴真血救了所有人,他一共隻有七滴。
方許想著,如果每一滴真血可以保他自己一條命,那他就是用了兩條命來救人。
他不知道說些什麼,感謝的話在嘴邊可分量太輕難以出口。
就在這時候有人喊了一聲:“玄境衛他媽的跑去哪兒了?”
然後是高臨的聲音:“鬆針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小太監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