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銷社臨時工轉正考試於9月5號早上9點開考。在乳南縣第一中學借用一間教室作為考場。
監考員是中學的一名老師和市裡派出一名國營商業係統一起監考的。
而試題由則由省裡統一出的。
乳南縣一共有來自各鎮公社）的供銷社十幾名來參考的人，這些人的年齡明顯都比彭世凜大許多。
剛才在考場外，校園內的老槐樹下等候考試時，彭世凜就聽見旁邊倆來自下屬鎮公社）的三十多歲男人湊在牆根閒聊。
倆人用煙紙卷起旱煙，點著火吸著。
甲：“唉！我算是栽在這考試上了！這都第三次考了。”
這個穿著灰布褂子的甲，他的手裡還攥著本卷了邊的複習資料，頁腳都磨得起了毛。
“你看，我一瞅這資料裡密密麻麻的字就腦仁疼，跟看天書似的，翻兩頁就扔一邊，這次考試估摸著又懸！”
站在甲對麵，穿藍卡其褲的乙立馬接話：
“你這算啥？這資料到手有半年，我一行字都沒看。昨兒晚上硬逼著自己看，剛拿起資料盯著第一行字，還沒等看清寫的啥，眼皮子就沉得跟掛了鉛似的，一分鐘不到就睡著。
醒來時，煤燈還亮著，資料早滑到地上了！我這第二次考試也肯定懸。”
甲：“我連這次就是第三次參加轉正考試了。都說‘事不過三’，若這次再考不及格，我的臉真的要在供銷社門口掛著當幌子了。
下一年再來參加考試，考試老師見到我就說：‘喲，這不是考了三回的老熟人嘛’！
我呀，說不定就成了供銷社的‘榮譽釘子戶’了，比櫃台裡的醬油壇子還紮眼！”
乙：“兄弟，我們都是半斤八兩！你成不了獨一份的‘釘子戶’，有我陪著你湊對兒！
不過我可比你慘啦。今次再考砸，我家那母老虎指定饒不了我！回去少不得被她揪著耳朵罵：‘你這個冬瓜腦袋，考2次都過不了，不如去跟豬作伴！’”
彭世凜：倆哥都沒正經看過書，光在這念叨，哪能考得好喲！不付出辛苦，哪有收獲可言呢。
進入考場後，彭世凜拿到試卷，掃了眼試卷上題目，上麵的題全是他背得滾瓜爛熟的。其實，隻要自己稍微努力去背背資料，考個及格是很容易的。
彭世凜穩穩提筆，筆尖在紙上“唰唰”疾走，不消片刻，答案就工整地填在空括上，連猶豫都沒猶豫。
整張試卷的題目，唯獨最後一題稍微難一點，是一道占了十分的論述題。題目是“如何幫鄉鎮收購農產品、土特產，再調運日用百貨下鄉，助力工農物資流通”。
彭世凜握著筆頓了頓，腦子裡立刻浮出平日幫供銷社收各種產品的場景。
他想著收花生時，在村口曬場裡，手把手教老鄉篩掉碎粒、挑出黴果，按飽滿度分三級定價，絕不讓老實人吃虧；收乾筍更細致，得檢驗乾筍的質量，稱秤時重量是否造假
調運百貨就記著，老鄉要的鹽、針和農具，得跟著花生、乾筍的運輸車一起送下去，省得來回跑。
這麼寫著，筆尖越走越順，沒會兒就答完了。
當考場裡的考生還在埋首苦寫、對著題目皺眉頭的時候，彭世凜就起身交卷了，考場內的人都愣了。
2個小時的考試，他才用了40多分鐘，這是從未有過的快速度。
當彭世凜捏著試卷走到講台前，身後頓時傳來一陣低低的驚歎，有考生偷偷抬眼瞅他，眼神裡滿是羨慕。
監考的中學老師推了推眼鏡，接過試卷時還特意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旁邊市裡派來的商業局的員工也挑了挑眉，朝彭世凜點了點頭，顯然被這利落的速度驚到了。
彭世凜拿著手中的筆，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教室。
不過，很快這兩位監考就認出彭世凜。知道他的傑出成績，憑一人之力把乳南縣的經濟翻幾番，為國家創外彙，上了省xx報紙；而又在省城裡成功舉辦一場乾筍試吃活動，讓乳南縣在全省出名，而乳南縣特產乾筍更是成為百姓喜歡的“桌上常客”。
中學老師放下試卷，湊到商業局員工耳邊低聲說：
“這不就是乳南縣供銷社那個彭世凜！上次省報頭版登過他，說他帶著乳南縣農民挖馬蹄筍、搞加工，硬生生把沒人要的乾筍賣成了創彙的寶貝，縣裡經濟都跟著活了！”
“他的事跡，我聽說過。特彆是前陣子在省裡成功舉辦乾筍試吃會後，各地供銷社的人都來搶貨，現在省城的供銷社裡，一提乳南縣乾筍，老百姓都搶著買，比鮮筍還俏！”
倆人邊說邊低頭翻了翻彭世凜的試卷，字跡工整，答題周全，中學老師忍不住讚了句：
“難怪這麼厲害，這答卷的利落勁兒，跟乾實事一個樣！”
下麵還在考試的考生也聽到兩位監考老師小聲議論，紛紛抬頭望著他們。兩位老師也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擾了考場秩序，立刻收住話頭，交換了個眼神，挺直腰板盯著台下的考生。
中學老師清了清嗓子，把彭世凜的試卷疊好收進檔案袋；商業局員工也攏了攏神色，目光掃過全場，剛才的熱絡勁兒全收了，考場裡又恢複了隻剩筆尖劃過紙張的安靜。
供銷社轉正考試就隻考上午一場，下午時間是批改試卷。
監考兩位老師竟然不約而同就想改彭世凜的試卷。
中學老師從檔案袋裡抽出那份卷麵工整的試卷，倆人湊在一塊兒，一人念標準答案，一人對著試卷核對。
前頭的選擇題、填空題一路對下來，紅筆始終沒落下一個叉；到了最後那道十分的論述題，彭世凜寫的收花生、乾筍的實操辦法，竟比標準答案裡的條條框框還具體。
改完最後一個字，倆人都愣住了，中學老師舉著試卷感歎：“全對！連論述題都答得這麼紮實，比專門搞供銷的老員工都懂行！”
商業局員工也點頭：“難怪能把乳南乾筍賣火，這腦子真的很靈活。”
說著，倆人在卷首工工整整畫了個紅勾，又特意在分數欄寫了“滿分”。
不過，接下來那些試卷就讓兩老師難受了。因為吃過了“細糠”，再吃“粗糠”，心裡當然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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