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凜，聽說澳洲那邊終於下訂單了。”李主任眉眼舒展地笑道。
“嗯，但訂單量不算很可觀，才要3千盒。”
李主任身子往前傾了傾，聲音壓得稍低些道：“不要著急，3千盒可能隻是鬼佬投石問路的引子，但若是咱們的花生餅能在那邊立住口碑，讓洋人嘗著甜頭，相信會訂單陸續有來的。
“出口澳洲檢測標準比香港高。所以得稍微調整配料比例。質檢員得先吃透澳洲標準和香港的差異點，配料改完後從原料到成品全流程盯檢測，一點都不能馬虎。”
“嗯，洋人要求確實高。不過，我相信餅廠能不負所望。”
“現在餅廠上下員工都知道花生餅能為國家創外彙，個個齊心協力把餅做得最好。”
李建國感慨道：“現在能創外彙的產品真的不多，大家都懂得珍惜這個機會。世凜，你能為針織廠推銷掉2萬件積壓衣服，也很不簡單。
開恩市供銷社采購科的員工，一直對這些積壓產品也是束手無策的。且針織廠這也不屬於乳南縣供銷社的管轄範圍內，你卻也儘心儘力能把這產品推銷出去，真的非常難得。”
彭世凜謙虛道：“李主任應該知道，我也是半個針織廠的人。我從小在針織廠家屬院長大，對這些積壓產品，打心底裡著急。所以能把針織廠的產品推銷出去，本就是我的責任。
而且廠裡總共積壓了十五萬件產品，我才推銷掉區區兩萬件，真的不值得被誇。”
彭世凜這謙虛的態度讓李主任很欣慰。
他望著眼前彭世凜，心裡暖烘烘的：不貪功、懂感恩，這份擔當是當代年輕人應有的模樣。明明幫了大忙，卻隻字不提自己功勞，反倒嫌做得不夠。這樣的後輩，真是乳南縣供銷社的福氣。
秘書端來了菊花茶。
“世凜，這幾天你應該都在熬夜吧。來，喝杯菊花茶來敗敗火、醒醒神。”
李主任把那裝有菊花茶的搪瓷杯端到彭世凜麵前。
彭世凜雙手接過來：“謝謝，李主任。”
這時，李主任問出他最想知道的事：“世凜，聽說你轉正考核已經通過了，下個月開始你就是供銷社的正式職工了。我想問你，你想不想調回開恩市供銷社采購科上班？”
當然想！但……彭世凜說出心裡真心話：
“李主任，心裡話，若有機會讓我回到開恩市供銷社上班，我當然想回來。
我媽前兩年過世了。我有兩個妹妹，兩個雙胞胎弟弟。我兩妹妹，一個讀高二，一個讀初三。
兩個妹妹的成績都相當不錯，我希望她們能考上更高的學府，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我兩個雙胞胎弟弟，今年才三四歲，現在主要還是靠我爺爺奶奶照顧。而我爺爺奶奶日漸老去，有時候也力不從心。我父親也沒有那麼多快退休。
若我能在家的附近上班，我就可以顧及到家裡的一切，也不會有那麼多牽掛著。”
彭世凜說完後，停止一會兒：
“但我不能剛轉正成正式職工，就撂下乳南縣供銷社這東家啊。當初我去到那裡，戚主任、顧科長沒少教我本事，遇事總護著我。
要是我一轉正就走，那也太不地道了，對得起人家的看重嗎？比起回開恩市，眼下我更想在那裡多乾陣子，替乳南縣供銷社多分擔點事。”
李主任點點頭。
“若是你想調回開恩市，那你就跟我說一聲，我會想辦法把你調到開恩市的。”
“好的，李主任，謝謝您！”
“哈哈，不用謝我。其實我也想你回來幫幫我。去年那場xxx，很多工廠都盲目跟風生產，銷售卻嚴重依賴國家統購統銷。
不光是針織廠積壓產品，其他廠子也壓著大量貨。我手下這些采購員，沒一個能幫我解決問題的。”
李主任端起杯來，喝了一杯水。
“前兩天，開恩市鞋廠的廠長聽說你幫針織廠推銷了2萬件衣服到香港去，他也請你幫鞋廠想想辦法，鞋廠也是積壓7萬多雙鞋子。”
彭世凜：個個領導當他是神仙一樣，以為他有三頭六臂，神通廣大。其實自己有多少斤兩，隻有他心裡清楚。要是沒有係統大哥幫忙，他也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李主任，我也很想為每家工廠排憂解難。可我個人能力有限，真的沒能力幫每家工廠解決難題。再者，我也認識不了那麼多各行各業的采購商。我認識做時裝生意的老板，卻未必認識做鞋類生意的商家啊。”
是啊，彭世凜必須向李主任說清自己的能力，得告訴大家，他不是神人，不可能把所有產品都推銷出去。
他可不能吹牛，若是哪天因為自己吹牛，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那就成了眾人取笑的笑柄。
李主任知道彭世凜說的話實在。一個人能力本就有限，也正如彭世凜所說，他沒法認識各行各業的采購商。他現在能把花生餅和乾筍銷售得好，單憑這兩樣就能為國家創外彙，已經很了不起了。
“世凜，我懂你的意思，一個人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這是很好的事。你不想逞能誤事，這份踏實比啥都金貴。”
“謝謝主任的理解。”
“來，喝茶。世凜，我聽婷婷媽媽說，你還會講英語？”
“李主任，我那些英語很蹩腳，隻能說幾句常用的，再難一點，我就沒辦法與外國人交流了。”
“世凜，你若想深入學習這門外語，我可以讓婷婷大伯幫你找位老師。”
彭世凜：前世，他就是不想背單詞、不想啃語法，所以考了三次英語六級都沒過，後來乾脆徹底放棄了。反正他當時又不打算和外國人打交道，考不考的有啥要緊？
“李主任，我現在暫時還不想學英語。學外語這事兒，得費時間耗精力，要天天練，還得有人陪著練口語才能出效果。就自己一個人，很難堅持下來的。”
彭世凜把自己的顧慮和難處告訴李主任。
這次與李主任聊天，彭世凜都是把內心的真實想法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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