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貨到付款。人家都信得過咱，機器都先讓咱用著，而且15天內出問題還包換，你還怕啥？”
周縣長看著彭世凜那雙亮堂得沒半點虛浮的眼神，他知道，彭世凜絕對不會騙他。
而且戚主任前些天不慎說漏過，市供銷社李主任，搞不好是彭世凜未來的嶽父。彭世凜總不會給未來嶽父抹黑吧？
“世凜，這位港商可靠不？”
可是，周縣長還是小心翼翼，萬事得防萬一。
“周大哥，這花生餅訂單就是他的單子，而且澳洲客戶全是他介紹給我的，你說他可靠不？
最關鍵的是，這三四千塊錢對咱來說是真巨款，可對人家而言，頂多一頓飯錢，你說人家犯得著騙這點錢嗎？”
周文強：“是的，應該是自己的格局打不開！自己的國家現在落後、窮得叮當響，西方國家早就進入工業化時代了。那些國家的商人收入高得離譜。哪像我們，幾千塊錢就當個巨款攥著。”
周文強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這模樣，畏前縮後的。再看看彭世凜，這小子才多大？剛十八歲！可人家的眼界格局，比自己這個縣長還寬。
“好，世凜，我就聽你的勸，為了訂單，我就放膽試一回。”
周縣長答應了，彭世凜也鬆了口氣。若是真的要走外購流程，那麼這兩三個月，餅廠上下的員工可以回家睡大覺了，而他拿什麼貨寄給莉莉姐？
還好，他的謊話說完後，周大哥也鬆口選擇相信他了。
彭世凜佩服自己，現在謊言朗朗上口，根本不需經過大腦了。
“周大哥，我已帶了份黎叔填寫購買機器表格來了。你派人送到縣工業局讓他們儘快審核後，就派人直接送到市工業局審核。我現去聯係港商，請他們這兩天就把貨從香港以最快速度送到我們手裡。
周大哥，若市工業局審核批文下來，餅廠就可以向縣人民銀行申請流動資金貸款了。這樣，半個月後應該貸款會下來。”
周大哥：“好的，那麼我們就分頭去辦事。”
“行！我這就去給港商發份電報。”
彭世凜走出縣政府，在郵局待了幾分鐘，按係統指定地址發了份電報，做假也得做得像模像樣的。
從郵局走出來，選了個偏僻的地方，給波波姐發了信息。
“波波姐，請你轉告你的妹夫，請發一台xx型號，4000元商業用的真空機給我。”
彭世凜把錢轉了過去。到時候，係統大哥會幫他以某國營機器廠名義持‘工業產品銷售發票’向餅廠收款的。
波波姐沒有馬上回複他，可能她在忙。沒有關係，波波姐看到信息會回複他的。
…………………
李建國正在認真看份文件時，電話響了。
“喂。”他拿起話筒。
“建國，是我。”
“大哥，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工作上的事，還是家裡的事。”
“建國，既不是為工作上的事，也不是家裡的事，而是為了世凜的事。”
“世凜？！他犯事？他犯了什麼事？”李建國有點緊張了。
對於彭世凜，他和老婆都已默認他就是自己未來的女婿，
若彭世凜現在犯事，那麼叫他難麵對現實。這還不是主要，更對不起他自己這陣子拚出來的名聲。
“建國，彆緊張，他沒有犯事！隻是省外貿局有位員工被國家派到香港出差。這乳南縣花生餅、乾筍不是銷售到香港換港幣嗎？於是這位員工去了香港很多商店，街頭小店鋪打聽這款乳南縣花生餅。
可是，他走遍兩個香港大區，問了許多香港本地居民，他們根本沒有聽過乳南縣花生餅，更彆說受到香港人的歡迎呢？”
原來是這樣的事。李建國笑著對電話裡大哥說：
“大哥，那位外貿局人員他想表達什麼？告彭世凜獨吞餅廠的事嗎？”
“不，這位員工也不是想表達什麼？他隻是感覺很奇怪罷了。港商訂了那麼多餅過去，為什麼在香港市場沒有見到，他們隻是好奇，所以他們在腦子打個問號。
還有這餅廠出口到香港，不用經過外貿局，直接在你們開恩市碼頭運到香港。”
“我明白了，合著外貿局是嫌我們開恩市供銷社沒分一匙湯給他們喝？咱開恩市碼頭手裡是有國家發的《對外貿易運輸專用許可證》的！貨物出口去香港，也都是經過海關、邊防雙重檢查，從來沒做過假！
現在外貿局的人員在懷疑什麼？八成是懷疑世凜繞開他們私通港商，搶了外貿局的‘統購統銷’差事！要麼就是覺得我們沒走他們的審批渠道，怕這出口的花生餅不合規，或是懷疑世凜跟港商私下搞了啥貓膩，壞了國家外貿的規矩！”
“建國，外貿局的人就隻是這麼說說，隻是有人傳到我耳朵，我的給你打這個電話聊聊。”
“哥，這種不滿都傳到你的耳朵了，看來外貿局那些人真想挑點事吧。我想外貿局真的吃飽沒事乾，又接不到外單，而對彭世凜產生妒忌！我們身正不怕影斜，想必他們可能也會來碼頭查的。
開恩碼頭到香港這條水線，都有幾十年了。我們每次出口香港，正規手續齊全，過了海關邊防雙重檢查，每筆貨都按規矩來！
把餅賣到香港換外彙，不也是給國家做事？而每筆錢都是從香港銀行彙入到省城銀行，每筆都可以查證到。
外貿局他們這是把門兒看得太死！忘了不管走啥渠道，能給國家創收、讓工廠活下去，才是正經事！”
李建國端起搪瓷杯喝了口水，接著說：“再說了，外貿局去香港出趟差，他哪來這麼多時間查花生餅的去向？而且我也想問，這與他們的工作有關係嗎？
我們把餅賣給港商，收人家錢，把貨運到香港後，人家簽收了，貨就是人家的。至於人家在哪兒銷售、賺不賺錢，跟我們有啥關係？除非這餅查出質量不合格，其他的事，我們犯不著替人家瞎操心！
他們外貿局要是不服氣，就讓業務員多接些外貿單，多給國家創點外彙，那才叫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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