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凝固了。
在漆黑天幕與巍峨冰球的擠壓下,阿泉的身影渺小如塵埃,卻又堅韌如楔入命運的鉚釘。
她雙臂死死抵住冰球最前端,身後噴湧出的不再是天裁核心那種狂暴的紫電金雷,而是呈現出冰藍與乳白交織色澤的純粹靈力洪流。
這股洪流以超越物理法則的強度持續噴射,形成一道逆衝向大地的光之瀑布,與冰球下墜的磅礴動能進行著最原始、最殘酷的抵消。
遠遠望去,這不再是流星與隕石的撞擊,而是光之支柱與暗之蒼穹的僵持。
那根纖細卻絕不熄滅的光柱,仿佛成了支撐天穹不墜的唯一支點。
阿泉的雙臂深深嵌入冰層,極寒與巨壓讓她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呻吟。
身後噴湧的靈力光流是她生命與意誌的燃燒,死死抵住毀滅的下墜。
“沒用的…沒用的…”四糸奈的聲音不再是通過空氣傳來,而是直接透過冰球內部靈力的共振。
隻不過不再隻有狂躁,更多了一種迷茫的重複,仿佛在說服自己,“停下來…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阿泉的嘴角溢出血沫,又在極寒中凍結。
她甚至能感覺到冰球內部那屬於四糸奈的冰冷意識,正通過接觸點“看”著她,如同觀察著玻璃箱中徒勞掙紮的昆蟲。
阿泉沒有立刻反駁。
她艱難地調整了一下呼吸,將額頭輕輕抵在冰冷的隕石表麵。這個細微的動作,不像對抗,倒像一次疲憊的依靠。
然後,她居然極輕地笑了一下。
氣息在冰麵上嗬出一小團轉瞬即逝的白霧。
“小四糸奈……”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靈力的轟鳴淹沒,卻奇異地清晰,“你創造它的樣子…真厲害。”
這不是嘲諷,更像一個姐姐看到妹妹堆出一個巨大卻危險的雪人時,那句無奈的感歎。
四糸奈的意識波動了一下。
阿泉繼續說著,聲音很慢,每個字都帶著沉重的負荷,卻異常平穩:“但是啊…你看,它太重了,也太冷了。”
她微微偏過頭,仿佛想透過厚厚的冰層,看到另一側那個孤獨的“造物主”。
“你把它造得這麼高,這麼大…自己待在那上麵,不孤單嗎?”
這句話沒有指責,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
與此同時,阿泉周身逸散的靈力不再僅僅是蠻橫的抵抗,它們流淌的方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開始更柔和地包裹、疏導冰球下墜的力道,如同試圖安撫一頭狂暴的巨獸。
四糸奈能“感覺”到這種變化。那不再是硬碰硬的衝擊,而是一種…帶著溫度的包裹,一種試圖分擔重量的溫柔。
這感覺陌生極了,讓她更加慌亂。
“少…少在那裡自說自話!”她試圖用憤怒掩蓋動搖,“你明明都快碎了!”
“嗯,大概吧。”阿泉居然承認了,語氣甚至有些坦然,“所以,趁我還能撐住……”
她再次彙聚力量,光芒映亮了她染血卻平靜的側臉。
“試著…相信一次地麵怎麼樣?”
“相信那些‘渺小’的人,能接住你的一部分恐懼。”
“也相信…那個愛哭的你,醒過來之後,不會因為今天的事,害怕到再也不敢看天空。”
說完這些,阿泉不再言語。
她將所有的意念,都傾注到那看似徒勞、卻無比溫柔的“托舉”之中。光芒流轉,無聲無息地消解著堅冰與絕望。
那份堅持裡,沒有居高臨下的說教,隻有身體力行的“陪伴”與“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