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腳步一頓,麵上冷淡的神情似乎都裂出了一條縫隙。
隻是轉瞬即逝,在站在樹蔭下神色歡越的少女不會察覺到的情緒崩裂傾瀉的瞬間,又變回了先前的樣子。
“大小姐。”
他走進了,語調沒什麼起伏地問:“有什麼吩咐?”
唐阮隻感覺自己被劇情的回旋鏢紮了一下。
在需要演繹的那些對手戲裡,每次由她開頭的劇情就和現在如出一轍。
先發消息,趾高氣昂地讓他過來,然後一番欺辱。
氣氛安靜下來,連風聲都似乎停止了。
對麵哨兵逐漸急促的呼吸聲傳來,就像是每次走劇情前,他麵對自己時都會變得緊繃的情緒。
唐阮抿唇。
曾經的季彥庭聽見她喊他哥哥時,漂亮的眼裡會亮起細碎的光,期待又害羞地問她怎麼了。
後來,他逐漸變得冷淡、漠然。
像是被全世界拋棄。
唐阮每次走完劇情都愧疚的難受,總是悄悄在暗處看他獨自舔舐傷口,初來時唐家卑怯卻又帶著隱秘期盼的少年在她惡劣的戲弄下,短暫地愛笑了一段時間,又變得更加沉默。
在劇情之外,她總是以各種各樣的名義補償他,生怕被拒絕,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以一副施舍的語氣讓管家去幫她做。
從前的她受製於劇情,每一段,她都在可能讓季彥庭受到的最小的傷害去做,可即便如此傷害還是存在的。
雀躍的情緒在此時跌落穀底,舌根泛起難以吞咽的苦澀,像是吃下一整個剛探出枝頭的柚子。
原本的打算竟然有些難以啟齒起來。
她現在送資源算什麼?
給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感受到男人直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唐阮幾乎要落荒而逃,但是雙腿又像是生了根似的,挪動不了半分。
基地分配給A級哨兵的資源實在有限。
以那些資源,他突破精神力等級需要付出太多。
即使她的補償在從前的那些欺辱下顯得有些怪異,她也要這樣做。
再開口,唐阮的聲音沒了剛才的歡欣,她鄭重的再次道歉,然後將一張卡片往季彥庭手中一塞。
快速將這張卡的用途說了一遍,唐阮連抬頭看他一眼都沒有,跟後麵有狼攆著似的,轉身就跑。
少女的離開的速度實在太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建築群後。
季彥庭直直盯著她離去的方向,渾身的冷漠在慢慢開裂。
他捏著那張堅硬的卡片,指腹輕輕摩挲著,卡麵上,似乎還殘留著少女的體溫。
他近乎癡戀的用力汲取那抹溫度。
卡麵上是熟悉的紋路。
南方基地訓練室的通行卡。
和他這個級彆能拿到限製卡不同。
這張是萬能卡,能開啟所有類型的訓練室,且不限訓練時間。
卡麵中心,刻著南方基地的標誌下方,有一個小小的屬於他的編號。
季彥庭從口袋中抽出另一張一模一樣的卡麵,將兩張卡片疊在了一起。
赭紅色的眼眸慢慢眯起,他的麵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通身漆黑,豎瞳卻和他如出一轍的小蛇繞著他的手臂靠近那兩張卡片,蛇信子不斷的從上麵那張卡麵上劃過。
“真是可愛啊。”
“妹妹。”
隻是總有些討厭的東西,借著她的善良,留下些讓人惡心的味道。
空氣中似有若無的鹹濕海水的氣息讓季彥庭厭惡的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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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唐阮癱倒在沙發上,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