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之中,繼何士晉、陳所學等謀反文官之後,又有新的人被押入牢中。
他們將在三日後正午時分,於百姓麵前公開行刑。
這幾位“客人”是李成梁之子李如柏、李如楨,還有已在牢中囚禁多年的前遼東經略楊鎬。
朱由校以“喪敵辱國、敗壞國事”之名,判楊鎬五馬分屍;李氏兄弟則因“通敵、養寇、畏戰”等罪,判處腰斬,並誅三族;另下令掘開李成梁墳墓,鞭屍後懸掛遼陽城頭,以儆效尤。
他的用意再明白不過:解鈴還需係鈴人。
你們一個個將李成梁奉為楷模,效仿李家作風,那他便將李家的下場擺在你們麵前,做個榜樣。
對遼東李家,朱由校早已深惡痛絕。
李成梁早年確為大明立下赫赫戰功,被萬曆皇帝封為寧遠伯,堪稱遼東柱石,威望甚至超過皇命。
但後來的他,驕奢淫逸、虛報軍功、縱敵養寇,種種惡行,十顆腦袋也難贖其罪。
難道死了就一了百了?
不鞭其屍,難消朱由校心頭之恨。
以前哪怕朱由校再怎麼厭惡李家,也不會如此高調地出手。儘管李家已經不再風光,可畢竟在遼東盤踞多年,這股軍閥勢力可謂盤根錯節。
局勢不同了。
明軍接連在蒙古與建奴戰場上取得大勝,向天下人亮出了這位年輕皇帝的底氣。尤其是親自出征贏得勝利,皇帝的威望早已今非昔比。
如果換作萬曆中年的李家,朱由校或許還會忌憚幾分。
如今的李家,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要徹底清算他們,隻是時間問題。
李家的主要子弟大多在京師,李成梁也葬在京城附近,要拿下他們隻是一紙命令的事。
麻煩的反而是遼東那邊的分支。李家在遼東軍界依舊有些許親屬在列,不少將領也和李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朱由校不僅動用了錦衣衛緝拿人犯,還派馬祥麟率領五千騎兵隨行,如有需要,熊廷弼也會給予支援。
這時候,誰敢抗旨,那就是自尋死路。
楊鎬被關在詔獄多時,一見李氏兄弟也被押了進來,心裡最後一點指望徹底斷了。
其實他早就明白,朝中局勢已經無法挽回。那些日子,朝中大臣接連被捕,他就知道,外麵已經沒人能救他了。
可人總愛幻想,他原以為隻要李家沒事,他還能保命。
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太傻太天真。
魏忠賢走進牢房,看著這些曾位高權重的官員,冷冷地說:
“等把李家和楊鎬的事料理乾淨,你們也該準備上路了。”
袁應泰等人聞言,個個驚懼萬分。
魏忠賢話還沒說完,袁應泰的腿就已經開始發抖。
劉一燝和葉向高雖也心驚,但畢竟年事已高,對生死早已看淡,尚能保持鎮定。
“廠公!廠公,求您救我一命!我願為您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陳所學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見魏忠賢進來宣布他們死期將至,立刻涕淚交加地跪地磕頭,苦苦哀求。
魏忠賢回頭看了他一眼,滿臉厭惡,啐了一口,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魏忠賢離開後,看守的番役開始調侃這些昔日的官員:
“這些當官的,也怕死啊?我還以為他們一個個都正氣凜然呢。”
“哈,平日裝得多麼清高,整天滿口仁義道德,原來這就是他們的‘聖人之道’?”
另一個也笑罵著說:
“這群狗東西也有今天!以前我們不知挨了多少他們的罵,今天總算看到他們跪地求饒的樣子,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