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依大司徒所言,再加一條:地方官員負責召集百姓前往賑災點,糧食的發放仍由他們執行,但發糧之時,必須有錦衣衛與羽林軍在場。災情最重、百姓聚集最多的地方,都察院的禦史也必須到場,否則一律不得發放糧食!”
“賑災事務必須嚴格按照《大明律》執行。煮熟的粥若放入筷子能浮起來,就說明粥太稀,從主官到小吏全部逮捕治罪!”
“凡狼狽為奸、欺壓百姓、耽誤救災的官員,錦衣衛與羽林軍可不經上報,先斬後奏。”
“若有官員互相包庇,或有商人與官吏勾結,甚至錦衣衛、羽林軍、都察院內部有人與貪官汙吏同流合汙,一律加重三等處罰,絕不寬恕!”
眾臣沒想到,因程國祥一句話,皇帝的態度竟變得如此強硬。
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誰不清楚如今官場的現狀,隻是多數人不願說破罷了。
程國祥見皇帝已下定決心,也不再多言,退回原位。
“陛下,這樣會不會太過了?”
左都禦史倪文煥終於忍不住開口。他不怕得罪人不代表他不怕惹禍,這份差事得罪的可不止一兩個人。
朱由校略帶不滿地回道:
“怎麼,還沒開始你就已經打退堂鼓了?”
“你是怕丟了性命,還是怕丟了官位?”
倪文煥在曆史上曾是閹黨成員,但不同於其他人,他是在魏忠賢權勢最盛時才主動投靠的,純粹為了仕途,屬於趨炎附勢之人。
雖然朱由校並不欣賞這種人,但相比東林黨和三黨的官員,倒還算可以任用。
讓他執掌都察院,實則出於無奈。彼時朝中可用之人寥寥無幾,那些忠誠有才的大臣早已被安排到了六部要職。
相較而言,都察院的地位便顯得遜色許多。六部掌握實權,而都察院的主要職責不過是動動嘴皮、揮動筆杆,彈劾他人而已。
在皇權鼎盛之時,禦史們尚能風光一時。可如今遇上一位真正掌權、願意理事的皇帝,他們便如同蒼蠅般惹人厭煩。
朱由校的一番話讓倪文煥頓時驚恐萬分,他急忙跪地高呼:
“臣惶恐,臣以為賑災之事需謹慎行事,否則後果難以預料。”
朱由校聽後大笑,倪文煥愈發緊張。若非場合不對,他真想抽自己兩下,罵一句:你怎麼這麼多話!
笑聲落下,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倪文煥心跳加快,手心冒汗。
片刻之後,他聽見上方傳來略帶諷刺的話語:
“朕倒要看看,能出什麼問題。關外的敵人已經偃旗息鼓,朕正愁無事可做呢!”
倪文煥隻能賠笑應道:
“陛下天威所至,自然無所畏懼,是臣太過著急,還請陛下恕罪。”
“左都禦史,今日你必須給個明確態度。都察院能不能擔起這副擔子?若不能,朕立刻換人。”
原本朱由校打算讓他再苟且幾日,但此人實在不識時務。自己登基近一年,抄沒的官員士紳不計其數,他卻依舊看不清形勢。
做事又畏首畏尾,顧慮重重,連個混日子的人都不如。
這樣的人,留著還有什麼用?
倪文煥聞言心頭一緊,立刻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