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的想法很明確,就是要先打壓這些地方官員囂張的氣焰。
地方上違抗旨意、表麵應付實則違背的行為層出不窮,皇帝的威嚴早已蕩然無存,在他們心中,皇帝不過是個笑柄。
更為棘手的是,文官集團已達成一致,形成合力共同抵製皇權。
除了正式的聖旨之外,任何指令他們都拒不執行。
不論是皇帝親自下達的中旨,還是口頭諭令,隻要缺少內閣或六部的印信,立刻就會被無情駁回。
萬曆皇帝當年就因此頭痛不已。
堂堂“朕即天下”的天子,卻無法指揮自己的臣子,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倘若朱由校對此仍視而不見、聽之任之,那這個皇帝的位置,也確實沒有繼續坐下去的必要了。
若不是皇帝多次親自叮囑、堅定支持,他今日哪敢如此強硬地對抗這些文官。
大明朝重文輕武的局麵,他豈會不了解,所見所聞早已讓他深有體會。
還在他隻是千戶之時,就曾親眼看到衛所的指揮使,麵對一個七品禦史時卑躬屈膝的模樣,簡直比犬還要馴順。
整個大明的武將之中,除了極少數性格剛烈或功勳卓著者,幾乎沒有不懼文官之人。他陳廣,半年前也是如此,可如今,早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陳廣。
“我二人尚有軍務待辦,藩台與臬台若無要緊事務,我等便先行告退。”
話音未落,兩人已帶著數十名親兵轉身離去,隻留下幾位文官在大堂中愣神,心中憋著一股悶氣。
此事不到一日,便傳遍了西安城中的官場。
原本對二人不屑一顧的態度頃刻間消散,但他們並不甘心認輸,這裡可是他們的地盤,豈能讓外人輕易插足。
秦王府得知後,依舊選擇沉默,除了必要的人員往來,府中上下連門都不曾邁出一步,完全置身局外。
太原府城是山西布政使司的治所,毫無疑問是大明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幾乎掌控著整個山西的命脈。
更關鍵的是,這裡是晉王的封地,其軍事地位與政治分量不言而喻。
朱由校此次南下,首站便選擇落腳於太原。
他親率五千精銳日夜趕路,從京城一路南下,因每人配備兩匹戰馬,不到十日便已抵達千裡之外的太原。
選擇在太原停留,不隻是為了軍隊休整,更重要的是為了那些山西的商人。
雖然短期內不會采取行動,但必須提前布控,確保日後出手時滴水不漏。
負責調查和監視的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早在數日前便接到密詔,提前抵達太原,安排皇帝駕臨的全部事宜。
此刻,在一間規模宏大、裝飾考究的客棧中,朱由校正於最上等的包房內,與許顯純密談軍國要事。
“陛下,臣已依照聖旨安排妥當,兩名屬下也成功潛入範家,化名充當仆役。據他們近日密報,範家半月之內恐有新的舉動。”
身著儒衫、經過一番偽裝的朱由校並未披甲著袍,而是以一介書生的模樣靜坐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