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刻鐘後,那名管事一路小跑出來迎接朱由校,並同意他帶人入宮。
不過朱由校隻帶了三十人進入,其餘侍衛都被他安排在宮門和通道兩側把守。
晉王府的規模比朱由校預想的還要宏大,內部陳設與奴仆之眾,幾乎可與皇宮媲美,而這還隻是外廷的景象。
當他步入一座大殿時,裡麵笙歌燕舞,香氣撲鼻,十幾名衣著暴露的舞女在殿中隨著樂聲翩翩起舞。
放眼望去,大殿最深處的王座之上,坐著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左右各摟著一位美貌女子,正笑得前仰後合,兩隻肥厚的手還不停在女子身上遊走。
目睹這般奢靡之景,朱由校心生感慨。
這並非國運昌隆的象征,而是即將傾覆前的亡國預兆。
見朱由校一行人進來,站在晉王身旁的一名中年太監上前低聲稟報:
“晉王殿下,張世澤到了!”
正沉浸在歡愉之中的晉王朱求桂隻是隨意揮了揮手,表示已知,然後繼續與身旁兩位幾乎衣不蔽體的女子調笑風月。
酒過一巡,朱求桂臉頰泛紅,在侍女攙扶下緩緩站起,目光俯視著朱由校等人。
那名中年宦官眼力極佳,未等朱求桂發話,便已揮手示意眾舞姬退場。
剛才還熱鬨非凡的大殿,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朱求桂眯起醉眼,努力辨認來者麵目,搖晃數下,終於看清了人影,隨即一屁股坐回椅中,繼續摟著身邊兩位侍女。
帶朱由校入殿的家仆快步上前,躬身高聲道:
“稟晉王,英國公長孫張世澤奉命前來參見!”
說完,他回頭朝朱由校看了一眼,示意他上前行禮。
朱由校望著殿上那名滿身贅肉的中年男子,麵帶笑意地說道:
“晉王的日子過得當真愜意,終日有佳人美酒相陪,看來王妃去世,反倒讓您活得更加舒坦、更加放得開了!”
殿中眾人聞言,紛紛將目光投向朱由校,神情各異,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那名家仆原本還在提醒朱由校行禮,此刻卻滿臉驚愕。
竟有人如此大膽?
不但不行禮,還敢用這般語氣與當今晉王講話?
即便你是英國公的孫子,也不過是仰仗長輩權勢的子弟罷了,你既無官職,又無實權,而殿上坐著的是堂堂大明親王。
“你這小子,膽敢當眾冒犯親王,若將此事上報朝廷,縱使你是張維賢之後,恐怕也難逃牢獄之災。現在晉王寬宏大量,給你一個改過機會,還不快上前謝罪!”
還未等朱求桂開口,一位身穿低品官服的年輕官員便站出來厲聲斥責。
朱由校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神情莫測的朱求桂身上。
不用多想,他也知此人身份,不過是朝中尚未站穩腳跟的小吏,根本不值得回應。
那年輕官員見自己被無視,怒火中燒,正欲再度開口,卻被朱求桂的聲音打斷。
“看來小國公倒是位剛正之士,竟能如此直言無諱,可惜你不在京城,而是在太原,更是在本王的府中,如此狂悖之言,本王依大明律法處置你,陛下與張維賢也無話可說。”
親王雖平日疏於政務,但對尊卑禮節仍極為看重,畢竟身份特殊,容不得半點輕慢。
朱求桂本以為此人聽罷定會惶恐不安,誰知對方依舊笑意盈盈,毫無懼色,讓他不禁疑惑,如今的年輕人,怎會如此無畏?
朱由校雙手負於背後,語氣平靜地說道:
“不知晉王是未曾細查那玉佩,還是當真認不出此物?”
說起那塊玉佩,朱求桂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