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朱由校此言,朱求桂隻得硬著頭皮回應:
“陛下所言雖有道理,但臣也有難處。”
“王府名下的田地、產業,戶部皆有明細。至於晉藩俸祿、日常開支,臣這裡也都有賬目,陛下可隨時查驗。”
這種話拿來應付彆人或許可行,但麵對皇帝就顯得太過敷衍了。若真要徹查,你晉王府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哪一件能經得起推敲?
尤其是那些早已超出洪武年間封賞數倍的田產和資產,你當真以為沒人知道?
那些從民間強行兼並來的土地,雖然一部分已名正言順劃歸王府,但仍有相當數量屬於賬外暗藏。
然而目前局勢未穩,朱由校還無法公然翻臉。
“朕一向顧念血脈之情,但晉王卻處處回避推脫,難道他忘了自己也是太祖一脈的子孫?還是說,他已經不承認自己姓朱了?”
“臣惶恐萬分,即便立刻命喪黃泉,也絕不敢忘記自己乃太祖後裔。隻是晉王府財力實在緊張,還請陛下海涵!”
朱由校已有些煩躁。晉王明明聽懂了他的意思,卻還在繞彎子、打啞謎,妄圖蒙混過關。
“既然晉王自己也難以為繼,朕自然不願強人所難。若逼得晉王傾家蕩產,豈不顯得朕太過無情?”
“這些銀糧,就由晉王自行處置吧。我大明的親王若連家底都無,傳出去豈不讓人說朕刻薄,對待至親不仁?”
朱求桂聽罷,心中大喜過望。幾句話便讓皇帝退讓,心頭早已得意萬分。
可他畢竟曆經世事,深知若在皇帝麵前露出破綻,恐怕前功儘棄。
於是強壓心中狂喜,裝作若無其事。
他裝模作樣地說道:
“陛下既有恩旨,臣自當遵從,但臣既已立下承諾,豈有不兌現之理?那不是有辱陛下與皇室尊嚴?”
“臣願捐出一半家產,用於賑濟陝西數十萬災民,也算是替陛下分憂,為大明儘一份力,讓天下百姓知道,皇室始終與他們同在!”
朱由校雖未察覺朱求桂內心的竊喜,但憑他對藩王一貫的了解,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晉王能心係天下蒼生,朕自當全力支持。更希望此舉能為其他藩王樹立榜樣,讓他們也看看晉王的仁心與擔當!”
朱求桂得到皇帝當麵褒獎,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原本就小的眼睛,此刻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但朱由校並未給他多少歡喜的時間,隨即宣布的一道旨意,猶如利刃般直插其心。
“朱審烜身為世子,不思治理封地,反而奸淫婦女、魚肉鄉裡,終日沉溺享樂,毫無儲君之風,將太祖與晉恭王的臉麵丟儘!”
“今日更是在禦前妄言欺君,顛倒黑白,就算朕能容忍,皇明祖訓與太祖也絕不容他。即刻將其拘押,明日啟程押送孝陵,在太祖靈前悔過謝罪,之後送往鳳陽守陵!”
“子不教父之過,世子今日如此,做父親的你難辭其咎,定是你平日驕縱所致。”
“擬旨回京,命內閣六部接旨後即刻徹查晉藩宗室一脈。朕倒要看看這些年,這些皇室宗親都在朕背後做了些什麼天理難容之事!”
“即刻傳達朕的命令給英國公,務必做好兵馬集結的準備,羽林軍進入戰備狀態,以防任何突發事態!”
“再頒一道諭令至宣府,命總兵官滿桂加強邊鎮防禦,謹防草原部落南侵,同時將主力騎兵調往宣府集結,等候調遣!”
朱由校清楚,僅靠一個世子的身份已難以對朱求桂形成足夠壓製,於是索性采取強硬手段,逼其低頭。
“陛下恕罪!陛下饒命!臣知錯了,今後絕不敢再犯,望陛下念及先祖情分,賜予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