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以誹謗亂政、勾連豪強、虐害百姓、構陷功臣等罪名,將他們儘數判處腰斬,並抄沒家產。
吳一中那番話,早已令殿中侍衛怒不可遏。皇帝一聲令下,眾人立被拖出。
當著皇帝的麵公然頂撞,如此放肆,誰又能忍?
他們雖未如武洪般滅族,但下場亦慘。
朱由校特命:男丁發配西北充軍為奴,女眷送入教坊司,家產儘數抄沒。
其實,許多罪名並無實證,連蛛絲馬跡也無。朱由校不過是以他對明末官員的認知,斷然定罪。
但誰叫他是皇帝?最終裁決權本就掌握在他手中。
真正重罪,是他們結黨營私、構陷忠良,以及欺君罔上。
不僅如此,那些士紳商賈也未能幸免。凡有劣跡者,俱依律嚴懲,毫不容情。
這一回的整頓,比起朱由校在太原時的手段要淩厲許多。當時在太原,他不過斬殺了二十多名地方官吏,震懾一番便作罷。
如今在西安,卻完全不同。
從大官到小吏,被牽連治罪者多達百餘人。地方上的士紳與富商,凡是在當地頗有勢力的家族,都被列為重點懲治對象。
皇帝以“妄議朝政、賄通官府、與官員私通謀利、逃避賦稅、參與構陷武將”等大罪,下令抄家問斬,多人被牽連處死。
但波及範圍並不廣泛。朱由校此舉並非全麵清剿,而是有目的的試探。真正被清算的士族,不過十餘家。
即便隻是這般輕微的出手,也在西安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動蕩。
所謂唇亡齒寒,儘管這些士族平日裡互相爭鬥,勾心鬥角,但在麵對切身利益受損的時刻,還是不約而同地站在了一起,共同對抗皇權。
若非皇帝親率數千軍士壓陣,並對西安官場進行徹底清洗,這些地方勢力恐怕早已暗中動作,攪亂局勢。
待他們發現皇帝並未繼續深入清算,也未如對待官吏那般嚴酷對待士族後,便逐漸偃旗息鼓,不再公開對抗。
士族之家所關心的,從來隻有自身利益。隻要利益不受損,無論是誰執掌皇權,他們都願意配合支持。
可一旦觸碰他們的核心利益,便會不擇手段地在暗中反擊,不論對方是天子還是重臣。
就像當年李自成北上之時,這些士族便在背後不斷施壓、破壞,令局勢更加複雜。
雖說如今的士族遠不如魏晉時期那樣根深蒂固,但在地方上的號召力與資源掌控力,依然不容小覷。
在任何封建王朝中,皇帝若想穩固統治,都必須依賴地方士族的支持與配合。
越是遠離京師、皇權難以深入的地方,就越需要本地士族協助治理。若失去他們的協助,不出一年,便可能引發動亂。
朱由校對此心知肚明,他清楚地知道分寸,也有自知之明。
眼下他能依靠軍力壓製士族,可若失去軍權呢?若他調離此地呢?
一旦這些士紳不再受製於人,是否還會繼續服從命令,安分守己?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句老話,確實道出了實情。王朝的興衰更替中,皇權與士族始終在爭奪實際統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