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官員在地方任職多年,雖然對普通百姓盤剝壓榨,但對於那些掌握兵權的土司,他們向來能避則避,不敢輕易招惹。
連朝廷官員都如此態度,真正的“受害者”——各族土司的反應更是可想而知。
得知皇帝親自來到西南,他們立刻聯合上奏,表達“忠誠”之意。
這奏章中還隱含著威脅:我們一齊反對,看你敢不敢動手。
為了擴大影響力,他們還大肆賄賂地方官員,請他們也呈遞奏疏,向皇帝陳述利害關係。
這些奏疏中提到,一旦失去土司協助治理地方,各族之間勢必紛爭不斷,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局麵將難以控製。
屆時朝廷不得不出兵鎮壓,撥款賑災,重建戰後秩序,耗費將難以估算。
朱由校看完這些奏本後,當著將領和親近朝廷的土司首領之麵,直接將奏章扔進火爐,付之一炬。
火焰映照在這位年輕皇帝的臉上,配上現場氣氛,使得朱由校顯得格外威嚴。
“當初朕領兵征戰,平定叛亂時,這些人連個屁都不敢放。如今朕要改革,倒是一堆勸諫的折子堆滿案頭。”
“朕常在想,他們是效忠朝廷,還是效忠土司?”
“他們到底是朕的臣子,還是那些首領的家臣?”
“以前他們乾的那些貪贓枉法之事,以為朕真的一無所知?”
“朕曾經放過他們一馬,沒追究過往,現在反倒敢來阻擾朕了。”
話音未落,他便從腰間取下玉佩,隨手遞給站在一旁的馬祥麟,威嚴地說道:
“瑞征,帶著朕的玉佩和聖旨,到營外調動五百禦林軍,一千虎賁衛,去抓人。”
“臣遵旨!”
朱由校早已對這些地方官員忍無可忍。
先前因戰事緊張,不便輕舉妄動,如今正是清理的時候。
世人總講,京城裡的大官們嗜血成性,吃人不吐骨頭。但他們根本不清楚,論起禍害百姓的本事,地方官可比京城裡的狠多了。
朱由校一路行來,所見四川、貴州的百姓,臉上全都看不到半點喜色。
走進他們的屋舍,踏進他們耕作的土地,映入眼簾的,隻有四壁黃土,荒草叢生。田地乾裂貧瘠,糧食產量微薄,幾乎難以維生。
這地方離京城太遠,朝廷早已鞭長莫及。這裡既有官府,也有鄉紳,還有土司與盜匪,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上騙朝廷,下壓百姓,壞事做儘。
朱燮元心中隱隱不安。陛下似乎太急進了。改土歸流的政策才剛開始推行,怎麼又要拿地方官開刀?
還有一事令人擔憂——倘若將這些官員都抓了,以後誰來做事?誰來執行政令,監督地方?
這個問題,朱由校早已想過。不就是缺官員嗎?大明從來不缺想當官的人。
此前在京師被他革職的二十多位官員,如今已隨著那輛禦駕空車到了達州。他隻需一道聖旨,這些人立刻就能重新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