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至澍一見皇帝登門,就知道今天這關不好過。果然,話已挑明,讓他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作答。
“啟稟陛下,臣實在不知朝廷已到如此地步,更不知朝政竟已如此敗壞。”
“陛下莫要忘記,藩王不得乾涉政事,不得擅自離開封地,更不得與地方或朝廷官員私下往來,否則便是大罪。”
沒想到這蜀王還挺機靈,搬出祖製來推托。
可朱由校既然來了,就沒打算空手回去。
“朕豈會不知這些規矩?正因清楚,才親自來到成都,登門與蜀王叔麵談。”
“今年北方多地大旱成災,尤以陝西最為嚴重,幾乎處處顆粒無收。”
“百姓辛勤勞作整年,換來的卻是乾枯的稻禾與麥田,隻能對著土地歎息落淚。”
“而國庫空虛,拿不出糧食銀兩賑災,隻能看著我大明子民在寒冬中忍饑挨餓。”
“好在秦藩與晉藩忠於朝廷,主動與朕聯係,願意捐出積蓄,協助朝廷渡過難關,總算不負太祖厚望。”
“朕到這時才明白,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真正能依靠的,還是我們朱家自己人。”
“朕此番前來,就是希望蜀王也能像秦晉二藩一樣,助朝廷一臂之力。”
“當然,朕並非強求,一切由蜀王叔自行決定。若蜀藩並無餘力,朕也絕不會責怪。”
朱由校這一番話軟中帶硬,讓朱至澍陷入了進退兩難。
誰願意把自己的錢財拿出來?更何況皇帝說的情況如此嚴重,一旦答應,恐怕要拿出不少真金白銀。
蜀藩雖富,但朱至澍本性吝嗇,哪肯輕易鬆口。
正猶豫間,朱由校仿佛體貼地轉過身去,端起茶杯,像是專心品茶。
朱至澍抓住機會,趕緊向對麵的秦世子與晉世子遞眼色,想從中看出些端倪。
兩位世子微微點頭,示意沒問題。
朱至澍心中頓時安定。他太了解秦王與晉王了,二人絕非那種大義凜然、慷慨捐財之人。
想必也隻是象征性地出了點錢,好給皇帝一個台階下。
“陛下,蜀藩雖比秦、晉兩藩封號稍遲,但臣對皇室的忠誠,絕不會遜色分毫。身為朱氏血脈,自當傾儘全力輔佐聖上。”
“值此國難當頭,臣願獻出錢糧,助陛下渡過難關,共濟災民。”
朱由校聽後微微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隨即轉身笑言:
“朕果然未曾看錯蜀王叔,正如兩位世子所言,識大體,有擔當。”
“不知蜀王叔願捐多少?能否即刻定下數目?朕急需這批物資送往災區,早一日送達,便多救無數百姓性命。”
此問看似簡單,實則暗藏鋒芒,朱至澍一時語塞,難以應答。
因有秦、晉兩藩先例在前,他不敢輕舉妄動,若貿然報出數目,多則心疼,少則失禮。他既不願多出,又不敢少報,若與秦、晉相差懸殊,不僅惹聖上生疑,也難以起到應有效果,徒勞無功。
思索良久,他終於鼓起勇氣,報出一個自認為穩妥的數字:
糧食五千石,布匹三千,綢緞五百,白銀五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