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披鎧甲的錦衣衛瞧見來人,徑直走到滿桂身旁,壓低嗓音稟報:
“此人乃範家嫡長子範永鬥,晉商之首惡,陛下欽點要犯,列名榜首,務請將軍將其生擒!”
滿桂輕頷首示意明白,隨即揚手一揮,身後幾名親兵便持著繩索上前逼近。
範永鬥雖不明緣由,卻已察覺不對,連忙高聲質問:
“大白天的,你們想乾什麼?”
“快去稟報陳將軍和王兵備!”
差人剛欲動身,滿桂的親兵紛紛拔刀出鞘,寒光一現,嚇得幾人雙腿發軟,不敢妄動。
滿桂手執一紙諭令,朗聲宣讀:
“經查實,山西商賈範氏自萬曆年起,至天啟元年,屢次與關外敵虜私通,倒賣糧草軍械以資敵。”
“更以重金兜售軍鎮布防、邊關要地之情報予敵,泄露朝中機密。”
“尤為可惡者,每逢敵軍南侵,範家皆主動配合,遣人引路,助其掠奪百姓與物資,罪大惡極,即刻緝拿範氏全族,查抄家產!”
範永鬥聽得目瞪口呆,這是怎麼回事?
他確實曾私下售賣糧草軍械與蒙古部族,但皇帝怎會知曉?
至於所謂帶路助敵之事,他從無此行,這不是憑空捏造嗎?
更令他百思不解的是,究竟何處出了紕漏,竟讓皇帝將矛頭直指他們?
家中暗中打點的朝中權貴,及早前打探得來的消息,皆無異樣,為何皇帝早已盯上他們?
他猛然想起半年前齊家一名主簿離奇失蹤一事,莫非是朝廷動手的前兆?
當時眾人便覺蹊蹺,懷疑朝廷已有所動作,嚇得他們兩個月不敢輕舉妄動。
後經各家商議,派人攜重金赴京探聽,回報皆言毫無風聲,遂放鬆警惕。
如今回想,此事斷非巧合,實為暗潮湧動之初兆。
範永鬥怒斥道:
“胡說八道!我範家世代經商,誠信為本,必是朝中有奸佞之徒,在聖上麵前進讒言,陷害忠良!”
“我要麵見總督,請總督主持公道,定要揪出這等黑白顛倒之徒,還我範家多年清譽!”
“爾等身為王師,不赴邊關抗敵,反倒與宵小為伍,莫非是求功心切?”
“我乃舉人出身,無正式拘捕文書,僅憑一紙偽詔,豈能奈我何?”
“速速退去,此事我可當從未發生,否則定會上奏聖上,參爾等一本!”
範永鬥並不愚蠢,自然不會承認這些指控,就算是皇帝的親筆手令,又能如何?你拿得出證據嗎?
我一口咬定這是假的,你能把我怎樣?還不是得拿出其他憑證來?
隻要她能穩住這個軍官,拖延時間,等消息送出去就萬事大吉了。不出一日,自然有人出麵保他。
若是在過去,滿桂或許還真拿這些有功名的人沒辦法。
但如今,彆說是個小小舉人,就是當朝狀元,隻要皇帝下令,他也會毫不遲疑地執行。
“一個連刀都拿不穩、隻會耍嘴皮子的商人,竟敢在我這些久經沙場的將士麵前口出狂言。今日不收拾你,我這總兵也不用乾了。”
“抓了他,查封所有店鋪,賬冊、文書、信件,連同店裡所有人,一個不漏,全都帶走,仔細搜查!”
眼看一群凶神惡煞的兵士就要撲過來,範永鬥立刻抓起桌上茶杯,猛地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