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朱由校從這群人裡挑選一個堪當大任者,著實不易。
他看了許久,思索再三,終究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漕運總兵官一職極為關鍵,需借漕運之權牽製南直隸的官紳勢力。這個人選,必須立場堅定,忠心輔佐朝廷,像英國公那樣儘心竭力。
最終,他隻能在一群平庸之人中選出相對合適者。
於是,下旨:敕封宣城伯衛時新為漕運總兵官,兼淮安防務與河道總管。
敕封惠安伯張慶臻為漕運兵備防守參將,協助總兵官處理河道與漕運諸事。
朱由校選中的這兩人,既非開國功臣之後,也非靖難功臣後裔。宣城伯由武宗所封,惠安伯則是英宗時冊封。
雖為勳貴出身,但他們並未如其他人那般結黨營私、圖謀私利。
大明朝的武勳貴族,派係林立,等級分明,彼此之間遠比文官更難團結一致。
開國功臣與靖難舊部這兩個勳貴群體,彼此之間的關係自然更為緊密,畢竟他們的祖先曾一同征戰沙場,生死與共。
其他時期受封的勳貴,在這個圈子裡地位就不那麼顯赫,更談不上擁有什麼派係力量。
朱由校之所以選擇這兩個人,除了他們背景清白之外,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們兩家對皇帝本人極為忠誠。
英國公府尚且擁有一支數百人的私兵,而這兩位家中,除了家仆與少量護衛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可調動的武裝力量。
當李自成大軍進入北京時,張世澤號召勳貴們將家丁護衛組織起來,誓死抵抗於城中。
然而這兩家的回應是,家中並無可用之兵,即便有心殺敵也無能為力。最終,隨著內城陷落,兩家選擇自儘殉國。
宣城伯與惠安伯兩家,因不屬於開國與靖難的勳貴體係,反而避開了不少無謂的紛爭。
當朱由校宣布由他們分彆擔任總兵官與參將時,勳貴之中便有人感到不滿。
誰也沒有料到,皇帝竟然會讓這兩個幾乎毫無影響力的人擔此重任,實在出乎常理。
文官們則表現得十分平靜,自始至終未曾開口。支持皇權的官員明白,皇帝自有打算,因此並未提出人選。
其餘官員更是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對這種與自身利益無關的事情,自然不願插手。
勳貴之中情緒最激烈的,當屬成國公朱純臣。
他堂堂靖難出身的國公,竟被兩位不起眼的伯爵壓過一頭,心中實在難以接受。
朱由校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情緒,但他選擇了無視。
這種擾亂秩序之人,遲早要讓他嘗點苦頭。
至於衛時新與張慶臻兩人,完全是一臉茫然。
他們從未想過,皇帝竟會如此信任他們,委以如此重任。
然而聖命已下,二人也隻能接受。皇帝的信任,本就不是輕易可以得到的。
接著,朱由校下令依照天順年間的舊製,將十三位把總重新劃歸總兵官統轄。
為了讓二人儘快熟悉職務,不被暗中掣肘,朱由校特地調撥兩千虎賁軍士供他們調遣。
空降的官員最難應對的,就是下屬不服、陽奉陰違,甚至聯手排擠。
兩千兵雖不算多,但至少有了可用之人,不至於陷入孤立無援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