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用兵向來單調乏味,又是輕騎騷擾一套伎倆,毫無新意可言。”
一直密切注視敵情的李文勝,見對方騎兵剛出動,尚未接戰,已洞悉其戰術意圖。
“建奴終究是未開化之夷狄,何曾懂得真正兵法?不過是仗著戰馬耐久、馳騁迅疾罷了。”
李威輕蔑地開口,顯然並未將這些蒙古騎兵放在心上。
此刻的明軍,的確有資格說出這番話。蒙古人的戰力早已今非昔比,淪落到與馬賊無異的地步。之所以能與大明僵持多年,除了昔日明軍自身腐朽不堪外,主要倚仗的便是戰馬的優勢。
然而如今,明軍也已配備戰馬,且實行一人雙騎製,每名將士皆身披防禦力極強的鐵甲。蒙古騎兵賴以逞凶的機動性與弓箭遊擊之長,已然蕩然無存。
還未等敵軍拉開弓弦,李文勝一聲令下,明軍士卒的第一輪齊射便如雷霆般傾瀉而出,精準覆蓋了已進入射程的蒙古先鋒。
作為大明皇帝的親衛部隊,驍騎營的軍械配置已臻完備。每名騎兵皆配備一副改良後的強弓。
雖論騎射技藝尚不及蒙古人那般嫻熟,但勝在數量龐大,密集火力遠比零散騷擾更具壓製力。
上萬支箭矢轉瞬之間便將正在推進的蒙古前鋒儘數吞沒。
僅一輪齊射,兩千蒙古輕騎便折損八百餘人。
若非他們行軍時陣型鬆散,分散了傷亡,否則這支部隊極可能被徹底殲滅於衝鋒途中。
八爾斯雖滿心仇恨,意圖報複,卻尚未完全喪失理智。
當他察覺明軍弓弩的射程遠超己方時,便立即意識到遊擊戰術已無法奏效,果斷率領殘部撤回本陣。
“明軍用的是何種弓?竟能射至如此距離而殺傷力不減,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黃台吉震驚的並非射程本身,而是那遙遠距離下箭矢仍具致命威力。
雖隻是一瞬之間,但他全程目睹無遺。
剛才兩軍相距,他估摸已逾百步。蒙古騎兵本無甲胄防護,可這般距離,早已超出尋常弓箭的有效殺傷範圍。
須知,他八旗中臂力最強的老射手,一旦超過百步,箭勢便大幅衰減,彆說取人性命,能否破皮都成問題。
明軍所用的弓弩他素來清楚,原應遜色於八旗與蒙古所用之弓。
可今日這大明皇帝帶來的變數,著實層出不窮。
“四貝勒還在遲疑什麼?明軍不過萬餘騎兵,我大金聯合蒙古諸部,兵力逾三萬,足足是其三倍。”
“明軍隻是結了個陣型罷了,四貝勒竟不敢發起衝殺,豈不有損我八旗威名?”
“若四貝勒畏死怯戰,不如暫將統帥之權交予我手,由我率領鑲白旗與蒙古各部勇士,直取明軍首級!”
黃台吉城府極深,不代表杜度也懂得審時度勢。
儘管地位不及四大貝勒,但身為大汗長孫、鑲白旗旗主,他自認並不低人一等。
再加上其父褚英當年之死,他對所謂“四大貝勒”非但無敬意,反而積怨頗深。
麵對侄子這近乎侮辱的言語,黃台吉卻表現得極為寬宏,仿佛未曾聽聞。
“這支明軍與往日迥然不同,在未摸清其虛實之前,本貝勒絕不會貿然發動總攻。”
“杜度,你年歲不小了,又執掌我大金鑲白旗,怎還這般沉不住氣?”
“若父汗在此,定要訓斥你一番。”
說罷,黃台吉策馬離去,留下杜度佇立原地,憤然望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