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八旗並非鐵板一塊,其內部亦存在諸多矛盾。
其中不乏海西女真遺民,尤以與建州女真有血仇的葉赫部為代表。
甚至八旗高層之中,如四大貝勒之一的阿敏,與老奴之間亦有殺父之恨。
這些人或許可資利用,策反之機也並非全無可能。
畢竟在這個時空,建奴遠未達到曆史上那般所向披靡的地步,內部裂痕勢必難以掩蓋。
在正式出兵遼東之前,必須加強對該地區的掌控,應增派錦衣衛潛入滲透。
同時,後勤保障也需提前提上議程——他決定在遼陽興建一座大型軍械庫與糧倉,儲備大戰所需的戰略物資。
對於遼東的軍政事務,朱由校目前基本采取放權策略。
除戰略方向與明軍整體部署由他親自裁定外,其餘大小事宜,皆由熊廷弼全權決斷。
即便是巡撫洪承疇,也無權力與資本乾預其決策。
因為這份權力,正是朱由校親手賦予。熊廷弼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重臣。
如今在山海關以外,熊廷弼幾乎是一言九鼎。
接連幾次對建奴的重大勝利,加上皇帝的全力支持,使他清除了大多數盤踞遼東的將門勢力。
因此,熊廷弼手中的權力極大,遠超曆任經略大臣。
而他又是個性情孤高、極端自負且脾氣極為暴烈之人。
在對抗建奴一事上,他確實堪稱內行,也的確具備非凡的才能與手段。
但朱由校是皇帝,必須從整體局勢出發,統籌規劃,謀定而後動。
若遼東徹底成為一人獨斷之地,對於他這位帝王以及大明中樞而言,都將埋下巨大隱患。
因此,在尚未徹底剿滅建奴之前,朱由校需暗中逐步收回權力,或至少將其分化製衡。
當然,這一切都必須以不破壞總體戰略為前提。
他並非愚昧至此,會在敵未滅時便自毀長城;但適度的牽製與壓製,卻是必不可少的。
他命李如鬆率軍駐守遼陽城,除了壓製遼東盤根錯節的將門勢力之外,還有一個關鍵目的——向遼東諸將,包括熊廷弼在內,表明朝廷依然握有足以掌控關外的強大力量。
這並非是對熊廷弼的不信任,而是身居帝位者不得不行的權衡之舉。
當年的李成梁,也不過是一介普通將領,卻憑借戰功與聲望,逐漸積累起連朝廷都忌憚三分的威勢。
再看原本曆史中的關寧軍閥,正是因為天啟皇帝對孫承宗過度信任,賦予其過大的權力與資源,才最終釀成尾大不掉之局。
你能說孫承宗不忠嗎?
恰恰相反,他是一位赤膽忠心、誓要蕩平建奴的能臣,卻無意中為大明江山種下了最深的禍根。
如今朱由校費儘心力,誅除奸佞,鏟除積弊,又豈會容許遼東再度陷入“聽調不聽宣”、近乎割據的局麵?
李如鬆進駐遼陽,隻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