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手中那兩物。
竟是一方黑布,和一塊掌心大小、晶瑩剔透的水晶。
“自然可以運用。”
朱雄英語氣平靜,目光如水。
自現身起,他便始終從容不迫。
哪怕方孝孺拋出所謂“難解”的“格物之用”,也未在他臉上激起半點波瀾。
“雄英!”
“大哥!”
朱標與朱允熥幾乎同時開口,彼此提醒對方莫要衝動。
可話已出口,局勢難收。
“好,那就談運用。”
話音未落,朱雄英已將黑布鋪展於地,水晶片穩穩置於其上。
眾人凝神望去。
方孝孺等人眼中掠過一絲不解,但隨即不屑一顧。
兩小兒辯日,終究關乎天象,若要“運用”,難不成還能摘下太陽?
皇長孫再非凡,莫非真能攀天取日?
荒謬至極!
朱允炆心中冷笑,悄然壓下激動。
今日,他定要看這位“大哥”顏麵儘失。
就算朱雄英真能講清其中道理……
隻要他們不認,百姓也不會信。
就像先前朱允熥所說露珠水汽,錯是對,又有何用?
不能讓人親眼所見,親身體會,這“格物院”便無立足之地。
反之——
若朱雄英在此跌倒,他們便可順勢高舉“儒門正統”之旗,大肆聲討。
屆時,朝中文武、天下學子,凡讀聖賢書者,必群起響應。
他將成為那麵引領風向的旗幟,百年不倒!
想到此處,朱允炆心頭陰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期待。
就在這時,齊泰悄然上前一步,與方孝孺並肩而立。
姿態恭敬,言語卻鋒利如刃:
“皇長孫,三皇孫方才提及露珠水汽,您該不會也搬出這類說法吧?畢竟,不少百姓曾行經北方荒漠,豈會輕易被蒙蔽。”
“說來有趣,”
朱雄英忽地開口,聲音不高,卻讓齊泰一怔,繼而暗喜湧上心頭。
一旁的方孝孺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就連身後的朱允炆等人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人群中的百姓卻開始交頭接耳,神色各異。
“皇長孫真明白自己在講什麼嗎?前麵明明有人提過,他怎麼還扯上水汽?”
“三皇孫剛說的觀點,不是已被方先生駁回了嗎?”
“莫非皇長孫壓根沒聽見,又重蹈覆轍了?”
“哎呀,要是真是這樣,可就有好戲看了。”
議論聲如細雨般四散開來,連朱標也微微蹙眉。
人群中,一位老者起初心頭一緊,但當他望見大孫子神情從容,便悄然鬆了口氣。
過往種種告訴他,有些事,不必急於定論。
另一邊,朱雄英神色如常,自始至終波瀾不驚。
待四周漸漸安靜,他緩緩開口:“不隻是露珠或水汽的問題,這其實牽涉地理之理,甚至……”
他抬手指向天空,“與星辰運行亦有關聯!”
星象之說,他所指的,正是行星繞恒星公轉、星體自身旋轉的規律。
不過,他並未深入展開。
話音一轉,他已截斷方孝孺與齊泰可能的反駁。
“這些細節,日後自會由格物院詳加闡明。”
“如今,隻談最直接、最根本的緣由。”
他目光掃過眾人,“關乎眼見,也關乎感知!”
“單論清晨與正午,太陽離我們遠近,並無變化。”
“至於那兩個孩童爭論【大小】與【冷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