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則更為直接,她的目光在林淵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他沒有受傷,才輕聲問道:“宮裡……還順利嗎?”
“順利。”林淵走進屋,隨手將官帽放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儘,“前所未有的順利。”
他將與崇禎的對話,掐頭去尾,簡略地說了一遍。當聽到崇禎授予林淵“城外之事,準其專斷”的權力時,即便是見慣了風浪的柳如是,眼中也閃過一抹驚色。
“他這是……將身家性命都押在你身上了。”柳如是輕歎一聲,神情複雜。
“對於一個快要溺死的人來說,任何一根稻草,他都會死死抓住,哪怕那根稻草可能會戳傷他的手。”林淵的語氣很平靜。
他看向柳如是,問道:“現在,輪到你了。以你的‘頂級謀略’來看,李自成這頭被拔了牙的困獸,接下來會怎麼做?”
聽到“頂級謀略”四個字,柳如是俏臉微微一紅,但隨即恢複了清冷與專注。她走到桌前,那裡鋪著一張簡易的京畿地圖。她的手指纖長白皙,輕輕點在地圖上被闖軍大營包圍的北京城。
“此一時,彼一時。”柳如是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感,“在鞏華城糧草被燒之前,李自成是狼,我們是羊。他可以從容地選擇從哪裡下口。”
“但現在,”她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仿佛切斷了什麼,“他的糧道斷了。幾十萬大軍,人吃馬嚼,一日的消耗便是天文數字。他從獵手,變成了獵物。隻不過,追趕他的不是我們,而是饑餓與時間。”
林淵和陳圓圓都靜靜地聽著,屋內的氣氛變得肅穆起來。
“所以,他隻剩下兩條路可走。”柳如是抬起眼簾,清亮的眸子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第一條,也是最理智的一條路:撤。”
“立刻拔營,後隊變前隊,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山西或河南。在那裡,他可以重新就糧,整頓因斷糧而騷動嘩變的軍隊,舔舐傷口,徐圖再來。這樣做,雖然顏麵儘失,前功儘棄,但能保住他爭奪天下的根本。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林淵點了點頭,這與他的判斷基本一致。
“那第二條路呢?”他追問道。
柳如是的臉色凝重了些許,手指重重地點在了北京城上。
“第二條路,也是最瘋狂的一條路:總攻。”
“什麼?”一旁的陳圓圓忍不住驚呼出聲。
柳如是解釋道:“李自成是流寇出身,他的威望,建立在一連串的勝利之上。大軍圍困京城,這是他聲望的頂點。若是就此灰溜溜地退走,‘闖王不敗’的神話便破了,對他麾下那些本就貌合神離的各路人馬,將是沉重的打擊。人心一散,隊伍就不好帶了。”
“所以,他很有可能會選擇孤注一擲。”柳如是的語速加快了幾分,“趁著斷糧的消息還沒有在全軍完全發酵,趁著將士們還有最後一絲力氣,發動一場不計傷亡、不留後路的總攻!用最瘋狂的攻勢,在最短的時間內,砸開北京城!隻要能破城,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城內的糧食、財富,足以讓他喂飽軍隊,重振聲威。”
她的分析,如同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將李自成此刻進退維穀的困境與心態,剖析得淋漓儘致。
“一條是生路,一條是死路。但他很有可能會去選那條看起來更快的死路,妄圖向死而生。”柳如是做出了最後的總結。
林淵沉默了。柳如是的分析,讓他背心滲出了一層冷汗。他之前的想法,還是偏向於第一種,認為李自成會理性撤退。但他忽略了李自成作為梟雄的“賭徒心理”。
一個敢於造反,敢於稱帝的人,骨子裡必然是瘋狂的。
“我們不能等他來選。”林淵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無論是撤退,還是總攻,主動權都不能交到他的手上。”
他站起身,在屋中來回踱步,大腦飛速運轉。
“如果是撤退,我們不能讓他從容退走。必須像附骨之疽一樣咬上去,在他撤退的路上不斷襲擾,擴大他的傷亡,讓他流儘最後一滴血。”
“如果是總攻……”林淵的腳步停下,眼中殺機畢露,“那便要在他積蓄起最後力量之前,再捅他一刀,讓他徹底泄了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小六子一臉驚惶地衝了進來,手裡捏著一張剛剛收到的字條,聲音都變了調。
“大人!城外……城外剛傳來的消息!”
林淵心中一沉,一把搶過字條。
字條上的字跡潦草而急切,隻有短短一行字,卻看得林淵瞳孔驟然收縮。
“闖王斬將立威,聚兵德勝門,言:明日不破京城,儘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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