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墨汁。狼族部落東南方向的閘門在一聲壓抑的摩擦聲中,悄然開啟一道僅容數人通過的縫隙。凜冽的寒風立刻倒灌進來,帶著遠方那片死寂之地特有的、令人作嘔的甜腥腐朽氣息。
一支精悍的小隊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迅捷而無聲地潛出部落,隨即消失在枯敗林地的陰影之中。
隊伍依舊是七人。裂骨戰士長親自帶隊,包括他在內,六名最頂尖的狼衛。他們換上了更加輕便、利於潛行的深色皮甲,所有可能反光的金屬部件都被塗黑或用獸皮包裹。他們攜帶的不再是沉重的戰斧,而是打磨得如同鏡麵般光滑、刃口流淌著微不可查能量波紋的骨刃與投矛,這些武器經由老薩滿親自祝福,蘊含著部落先祖的一絲破邪意誌。每個人的額頭和心口,都重新塗抹了效力更強的寧神藥膏,胸前懸掛的“先祖護身骨”也被老薩滿額外注入了一絲蒼白色的淨火之力,散發著令人心安的微光。
而蘇喆,則走在隊伍的最中央。他穿著與其他狼衛類似的皮甲,左肩的傷口似乎已無大礙,但臉色依舊帶著一絲消耗過度的蒼白。然而,他的眼神卻比夜空中的寒星還要明亮、沉靜。他沒有像其他狼衛那樣警惕地掃視四周,反而微微閉著眼,仿佛在假寐,又仿佛在傾聽著什麼。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彌散狀的“野性直覺”之中。
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這一次,他的感知不再僅僅是向外探查,更像是一種主動的“融入”與“同步”。他不再將自己視為一個獨立的觀察者,而是嘗試著將自身的精神頻率,與腳下這片被汙染的大地、與那流淌著汙穢能量的靈脈、甚至與遠方那緩慢移動的“泣血之根”本身,進行一種極其危險的、淺層次的“共鳴”。
他需要更早、更精準地捕捉到那個“轉換窗口”的征兆,這需要他無限貼近對方的“節奏”。
這是一種走在刀尖上的行為。過度共鳴,可能會被“腐爪”那冰冷的意誌反向侵蝕,甚至被其同化;而共鳴不足,則可能錯過那稍縱即逝的戰機。
隊伍在他的無形指引下,以一種詭異的、忽快忽慢、時而迂回、時而突進的路線,在愈發荒蕪死寂的林間穿行。他們避開了那些汙穢氣息格外濃烈的區域,也繞開了幾處看似平靜、實則潛藏著微弱能量波動可能是休眠的汙染節點)的地方。
裂骨和其他狼衛對此毫無異議,他們緊繃著神經,將所有的信任都交付給了走在中央的那個年輕身影。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在蘇喆發出信號的瞬間,化作最鋒利的獠牙,撕咬向指定的目標,然後毫不猶豫地撤退。
空氣中彌漫的壓抑感越來越強。腳下的土地已經完全變成了漆黑粘稠的腐泥,每一步都會陷下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噗嗤聲,帶起一股股惡臭。周圍的樹木早已碳化,形態扭曲如同垂死掙紮的怨靈,枝杈間掛著黏滑的、仿佛具有生命的黑色絲絮。
寧神藥膏的清涼感在持續抵抗著無孔不入的心靈低語,護身骨的光芒穩定地閃爍著。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股冰冷的、充滿了憎恨的意誌,如同無形的潮水,正隨著他們的深入而不斷上漲,試圖滲透進來,瓦解他們的鬥誌,引動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暴戾。
蘇喆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與“泣血之根”的淺層共鳴,讓他比其他人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意誌的龐大與扭曲。那不僅僅是針對生命的憎恨,更像是一種對“存在”本身的否定,一種要將萬物都拖入永恒虛無的瘋狂渴望。
他強行穩定著心神,如同在狂風巨浪中操控著一葉扁舟,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共鳴的深度,過濾著那些試圖汙染他意識的負麵信息,隻專注於感知其能量流動的“節奏”與“規律”。
他能“感覺”到,他們正在接近目標。
前方,一片相對開闊的、布滿了龜裂黑色岩層的區域出現在感知中。這裡曾經可能是一條地下靈脈的主乾道交彙處,能量相對充沛,但也因此,被汙染得更加徹底。岩層縫隙中不斷滲出黑色的粘液,空氣中彌漫的汙穢氣息幾乎凝成了實質,讓人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而就在這片區域的核心,一股龐大、冰冷、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恐怖氣息,正盤踞在那裡!
“泣血之根”!
它此刻並非蘇喆想象中那棵猙獰怪樹的形態,而是更像一團不斷蠕動、變化的、由無數黑色根係、粘液和扭曲物質構成的巨大“肉瘤”!它緊緊吸附在岩層之上,無數粗壯的、如同血管般的根係深深紮入地底,肉眼可見的、暗紅色的汙穢能量正如同血液般,從大地靈脈中被強行抽取,注入那團“肉瘤”之中!
它正在汲取能量,為下一次移動和紮根做準備!
“就是這裡……”蘇喆在心中低語。他能清晰地“看”到,這團“肉瘤”與地底靈脈的能量連接正處於一個相對穩定的高峰期,但其內部,某種“收縮”與“脫離”的預備指令,正在緩緩醞釀。
窗口期,即將到來!
他猛地睜開雙眼,眼中仿佛有蒼白色的火焰一閃而逝。他抬起手,打出一個極其簡單卻無比堅決的手勢——準備!
裂骨瞳孔驟縮,立刻將手勢無聲地傳遞下去。六名狼衛瞬間如同上緊了發條的殺戮機器,肌肉緊繃,氣息徹底內斂,手中的骨刃和投矛微微調整角度,對準了蘇喆之前通過精神連接告知他們的、那幾個關鍵的靈脈節點位置——正是“肉瘤”根係與大地連接最緊密的幾個點!
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難熬。
蘇喆再次閉上眼,將全部的意識都沉浸入那危險的共鳴之中。他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潛伏在獵物身旁,感受著它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等待著它露出破綻的終極瞬間。
他能“感覺”到,“肉瘤”的汲取速度開始減緩,那龐大的軀體開始出現極其細微的、向內收縮的震顫,它與靈脈的能量連接,開始出現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琴弦即將繃斷前的不穩定波動……
就是現在!
蘇喆的眼睛猛然睜開,一道銳利如實質的精神指令,如同無聲的驚雷,瞬間傳入裂骨和每一位狼衛的腦海:
“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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