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你說什麼?”黃忠平猛地睜開了眼。
“許、許大爺去咱家裡邊,媽,媽她知道了這件事,一急,人,人就暈過去了。”年輕女人捂著起伏不定的胸口,一邊說著,神色裡滿是著急。
在看清自家大哥臉上又多了烏青跟血跡時,她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流。
“怎麼又打架啊。”她望著黃忠平的臉,隨即視線又轉向一旁的許家人,眼神忿忿不平。
許大爺,也就是許佳青的父親。
此次許家來找也是一家人商量好了的,由許大爺留在村裡,前往黃家討說法,順便看看能不能堵到黃忠平,而家中其他人,則由老太太及許佳青的媳婦兒等人一起,前往許佳青工作的廠裡。
許家人堅信,自家兒子的死,必定不是意外。
隻是許大爺也沒想到,原來黃忠平的母親近來身體不佳,還不知道這個消息,現在一聽說這個消息,而且聽許大爺語氣,過錯似乎還在她家兒子身上,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此刻,本來就快要停息下來的爭吵,因為黃忠平母親暈倒一事,爭吵不僅沒有平息下來,反而愈發激烈。
黃忠平妹妹帶來的信息,就像一滴油突然濺入,然後整個油鍋都炸了。
“你們不是已經鬨到這兒來了嗎?去找我媽做什麼啊!”黃忠平怒吼著。
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黃忠平又看向自家妹妹,儘量平息怒火,“媽怎麼樣了?”
“還沒醒,二姐去找村裡的赤腳醫生了,我,我來告訴你,家裡暫時還有小弟守著。”黃小妹忙應著,聲音裡還帶著茫然無措的哭腔。
聞言,再看向許家一家老小時,黃忠平眼神複雜,既帶著恨意,又帶著不忍。
老太太的神色忽地閃過一抹心虛愧疚,但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年輕早逝,她這抹心虛愧疚又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還不是你們,我兒子一死,你們一個個的,都躲起當縮頭烏龜,要不是為了討公道,要不是怕找不到你們,至於如此嗎?”老太太唾沫橫飛,罵得額上青筋暴起。
“我的兒子啊,不到四十歲,就沒了啊!你們還我兒子……”老太太越說越悲戚,身體隨著激烈的言辭不受控製地向前傾,一次比一次幅度更大,最後猛地一個趔趄,幾乎要撲到黃忠平臉上。
“誒誒誒,冷靜冷靜。”跟在沈池淵旁邊的年輕人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攔著。
場麵一下子更加鬨哄哄,吵得人腦瓜子大,就是有心人想勸架,也不知從何下手。
工廠裡工人不少,也不是說就拉不開架,主要是打架爭吵裡男女老少都有,又都情緒非常激動,想勸架的人,也怕給自己惹上麻煩。
“就是你,是不是你嫉妒我兒子,害死我兒子,你是不是怨恨我兒子打你的事,你這個殺人凶手,我兒子的死,你一定脫不了乾係……”老太太愈發地口不擇言。
黃忠平抬手抹了一把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唾沫的液體,看著麵前大嘴巴一張一合的老太太,原本之前他還喊這人一聲姨的。
拳頭緊緊攥著,他胸口微微起伏,在他麵前老太太的辱罵還在繼續。
黃忠平已經聽不清麵前的人到底在吼什麼了,隻知道很吵很吵,眼前那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在此刻變得麵目全非。
默了半晌,黃忠平忽地勾起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他一字一句開口:“不是我!是你兒子活該,你知道你兒子做了什麼嗎?你以為你兒子為什麼工位升那麼快?你以為我嫉妒你兒子?呸,我嫌惡心都來不及。”
原本偏向於沉默息事的黃忠平,突然間像是變了一個人,這變化,惹得周圍的人一愣。
其話語的意思,更像是一個炸彈,炸得周圍的人猝不及防。
“你什麼意思?我兒子死了,你還要造謠我兒子,你有沒有良心啊!你跟死人過不去。”老太太憤怒地用手捶打黃忠平的胸口。
黃忠平任由老太太在他身上發泄,隻是臉上嘲諷的笑意更濃,他冷嗬一聲:“你們不是找我要說法、要個明白嗎?”
“你們以為他工位是怎麼升上去的,他跟陳立達倆人,就是臭水溝裡的一對老鼠屎,同流合汙罷了。”
“我黃忠平還用嫉妒你兒子,我踏馬還嫌你兒子惡心,你們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
“……”
黃忠平像是終於能夠一吐為快,什麼話,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從口中吐了出來。
周圍的人瞠目結舌,像是聽到什麼驚天大秘密。
老太太愣怔一瞬,反應過來後,嘴裡低喃著:“不、不可能!你們汙蔑我兒子。”
“我跟你們拚了,我兒子都死了,你們還要揪著他不放,毀壞他的名聲。”老太太死勁抓著黃忠平手臂,對著人拳打腳踢。
溫時安在外邊看著乾著急,這些人越吵,就越發地忍不住動起手腳來。
隨著情緒越激動,更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眾人推推搡搡,就連黃忠平的妹妹也加入爭吵打架的行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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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池淵就是身手再好,在這一群人的推搡中,也不知道是被誰撓了好幾下。
周圍其他工人想上場勸架,但又無從下手,老的老,小的小,還有的是女同誌,他們生怕一個不小心,這火就著到自己身上去。
“都住手,反了天了,再鬨都給我蹲局子去!”一道嚴厲的聲音響起。
幾個隨之而來的警員分開了緊纏著打架爭吵的一群人。
衣服的官威在那兒擺著,縱使有著再多的衝動,也不得不在此刻停下動作。
“吵吵鬨鬨像什麼話!”為首的警官厲聲開口。
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他冷哼一聲,下令道:“都帶回去。”
“有什麼事情,都上我那兒說去,在人家工廠裡打鬨,算什麼事兒?”他一揮手,手還持著警棍,警棍頭指過剛才爭吵打架的群員。
來的是這一片地方的民警,他們對自己轄區的人員情況了如指掌,同時,這一片地方的人民,也沒有不認識這群民警的。
而處理這種糾紛,這群民警,還算比較有威信。
隨著民警的厲聲大喊,爭吵一下子就僵停下來。
見場麵被控製住,溫時安立馬上前去。
她站到沈陳池淵的身側,看著沈池淵側臉多出來的指甲痕跡,心裡有點兒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