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災。”泛著晶瑩的檀口微動,一雙含情眼上的眼睫輕顫著。
顧湛沒想到沈宓會起身,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朝沈宓挪過去。
纖細腰身彎下,在衣箱裡翻動,不過多久,她捧著一雙護膝到了顧湛麵前。
沈宓沒抬頭,“這對護膝本是妾打算過幾天做好後送給殿下的,上頭還有一些雲紋沒繡好,但殿下既然要去定州賑災,妾尋思著還是現在給殿下吧。妾沒去過定州,但延州的冬天極冷,想來定州也不會差太多,沒有護膝,很容易受冷。”
顧湛對沈宓的平和不免微訝,親密之事被驟然打斷,她也能逆來順受,在聽了他要去定州的賑災的消息後,又翻出一對護膝給他,真如個溫順的妻子般,囑咐他一切當心。
他伸手接過那對護膝,針腳細細密密,手探到裡麵,絨毛便捂出熱意,沈宓雖說雲紋還差一些沒繡好,但他卻瞧著沒什麼不完美的地方。
他將那對護膝放到枕邊,握住沈宓的手腕,讓她坐回自己身邊,說:“有心了,早些休息。”
沈宓躺在他身側,床帳落下,他閉著眼,卻沒什麼睡意。
沈宓那會兒說想要個孩子,若是皇後的意思,他或許會做戲敷衍過去,但他本人,卻是不想要個庶出的長子的。
畢竟如今魏王敢與他明裡暗裡相爭,不說朝臣多有擁護魏王的,甚至官家也縱容這一行徑,無非是因為魏王是官家長子,比他年長五六歲,也更早接觸朝政庶務,他不想二十幾年後,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若非情況特殊,在真正的嫡長子出生前,他並不想有個庶出的子嗣。
想到此處,顧湛偏頭看向裡側已經睡熟,呼吸綿長平穩的沈宓,歎出一息。
也是難為她。
沈宓睡得淺,將近寅時顧湛起身時,她覺得身邊一空,睜眼時,顧湛已經自行穿戴好,她擁著被子坐起身,眉眼間還攜著倦意。
顧湛自己扣上腰帶上的玉扣,瞧見她的動作,隨口一問:“吵醒你了?”
沈宓緩緩搖頭,看見顧湛沒動放在枕邊的護膝,掀開被子下榻,將東西送到顧湛跟前,“殿下記得帶。”
“孤沒忘。”
沈宓卻蹲下身,撥開顧湛的長衫,將護膝替他綁上。
顧湛低眸,盯著她有些亂的腦勺,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難得溫聲:“好了,天還沒亮,繼續歇著吧。”
沈宓站起身,猶豫片刻,開口道:“妾想送送殿下。”
顧湛沒拒絕,才想說仔細著涼,沈宓已經扯過一件厚重的氅衣披在肩上到他麵前。
她一直送顧湛到東宮門口,顧湛讓她不必再送,到此為止。
但她知道,顧湛此去定州山高路迢,難免再次遇上雪崩,受災地或許還會有災民發生暴亂……她不希望顧湛出事。
於是在顧湛即將挽過轡繩翻身上馬時,沈宓小跑上去,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
她很擔心顧湛,這一次,不管他會不會當眾將自己推開。
她輕聲說:“殿下,平安歸來。”
雪飄在她耳側鬢邊,她攥緊了顧湛的衣裳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