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樓的熏香纏了整月,殿內紅燭高燒,舞姬旋著裙擺,絲竹聲繞著梁木打轉。
帝辛斜倚在軟榻上,左胳膊圈著雲霄,右手捏著酒樽,眼尾都懶得掃殿外——
武庚和微子啟把朝政打理得妥帖,他連奏疏都沒翻過一頁,日日守著美人喝酒,活脫脫一副沉湎享樂的模樣。
“大王,今日午膳加了您愛吃的炙鹿肉,蘇姐姐特意讓人去禦膳房盯了半個時辰。”
碧霄坐在他膝頭,幫他剝著栗子,語氣軟乎乎的。
帝辛張口接住栗子,酒液順著嘴角流到衣襟,瓊霄連忙用錦帕幫他擦淨,笑著打趣:
“大王這日子,比天上的神仙還舒坦。武庚殿下天天埋在奏疏裡,怕是連飯都顧不上吃。”
“他是孤的兒子,多擔點事應該的。”
帝辛灌下一口酒,眼神慵懶,滿是無所謂,“孤當年天天跟天道、聖人鬥,現在歇幾天怎麼了?”
他隻顧著眼前的酒色,卻不知朝歌之外,流言早已瘋長成林。
“帝辛沉湎摘星樓,半月不朝”“武庚小兒理政,微子啟懦弱怕事”的話,像蒲公英的種子,飄遍了八百諸侯的封地——
西岐已滅,姬氏除名,如今最跳脫的,是東伯侯薑桓楚、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還有一群守著小封地的旁支諸侯。
東魯,東伯侯府書房。
薑桓楚捏著密信,手指都在抖,不是怕,是激動。
薑文煥站在桌前,聲音壓得低卻藏不住興奮:
“父親!朝歌來的探子說,帝辛天天摟著三妖和三霄喝酒,連武庚殿下請他定奪南境糧草的事,他都隻說‘你看著辦’!比乾亞相勸他上朝,還被他罵‘老匹夫多管閒事’!”
薑桓楚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硯台都翻了:
“好!太好了!西岐沒了,這天下就該咱們東魯說了算!”
“帝辛當年屠西岐靠的是狠勁,如今沉迷酒色,早沒了往日的銳氣!”
謀士湊上前,眼神發亮:
“侯爺,武庚年輕,微子啟沒實權,這是天賜良機!”
“咱們以‘防備海寇’為名,暗中征調青壯,再把東魯的糧倉囤滿,等朝歌亂了,咱們就打著‘清君側、扶幼主’的旗號殺過去——
到時候,您就是大商的實際掌權人!”
薑桓楚咬牙點頭:
“傳我命令!每戶出一丁,參軍者免五年賦稅!鐵匠鋪日夜趕工造兵器,對外就說修補城防!誰敢走漏消息,屠族!”
南伯侯府內,鄂崇禹正摟著美人喝得酩酊大醉,聽完手下的彙報,笑得直拍大腿:
“哈哈哈!帝辛這煞星,也有今天!當年他殺我弟弟,我還以為沒機會報仇了,沒想到他自己昏了頭!”
副將連忙附和:
“侯爺,南境蠻族本就不安分,咱們正好借‘防蠻族’擴軍!”
“現在招兵,給糧給餉,有的是人來!等咱們有了五萬兵馬,先拿下荊州,再聯合北伯侯,一起殺進朝歌,把帝辛那小子趕下台!”
鄂崇禹眼睛一瞪,把酒杯摔在地上:
“就這麼辦!讓下麵的人動作快點,彆等帝辛醒過神來!”
“告訴鐵匠,造最好的刀槍,本侯要親自帶著兵馬,去朝歌討個說法!”
北伯侯崇侯虎的府邸,更是熱鬨。
崇侯虎捏著流言,滿臉橫肉都在笑:
“帝辛啊帝辛,你也有栽跟頭的時候!當年你斬我兄長崇黑虎,又逼我親手淩遲兒子,這筆賬,該清了!”
謀士躬身道:
“侯爺,東、南二侯都在擴軍,咱們不能落後!北境百姓窮,您就說‘帝辛昏聵,不顧北境死活’,拉攏民心!”
“再強征青壯,湊個三萬兵馬,等時機一到,聯合東、南二侯,三麵夾擊朝歌,這江山,說不定就姓崇了!”
崇侯虎聽得心花怒放,當即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