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猜得沒錯。
帝辛召他們來朝歌,不止是震懾,更是要借機清理那些有野心的諸侯——
來了,就彆想輕易走;
敢耍花樣,就彆怪他心狠。
摘星樓的燭火亮到深夜,帝辛看著窗外的月色,手指摩挲著“斬天”劍的劍柄。
諸侯們已經來了,接下來,該給他們,也給武庚,上一堂真正的“帝王課”了。
朝歌的夜,看似平靜,卻藏著無數暗流。
諸侯們在驛館裡輾轉難眠,算計著明日見帝辛該說什麼、做什麼;
武庚在府裡反複琢磨父王的話,想著該如何配合;
而摘星樓裡的帝辛,早已布好了局,隻等著明日,收網。
十日之期一到,朝歌紫宸殿外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八百諸侯穿著整齊的朝服,捧著笏板,從清晨等到日上三竿,連殿門都沒摸著——
帝辛傳下話來:
“讓他們等著,先晾他們一天。明日再去見他們。”
這話像盆冷水,澆得滿場諸侯心頭發涼。
薑桓楚站在前列,額角冒了細汗,偷偷扯了扯衣襟——
秋老虎正烈,曬得他朝服都濕透了,可不敢有半點怨言。
他旁邊的鄂崇禹臉色鐵青,攥著笏板的手都泛了白,卻隻能硬挺著站著;
崇侯虎更慘,北境來的人耐不住南方的熱,臉色漲得通紅,時不時要擦把汗,卻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廣場上鴉雀無聲,隻有風吹過旌旗的“嘩啦”聲,和諸侯們壓抑的喘氣聲。
有個年老的諸侯站得腿發軟,想扶著旁邊的柱子歇會兒,剛抬手就被內侍瞪了一眼,嚇得趕緊站直——
帝辛沒發話,誰敢動?
武庚站在殿門口,看著底下蔫頭耷腦的諸侯,心裡暗暗佩服父王——
一道“晾著”的命令,就把這些平日裡囂張的諸侯治得服服帖帖。
昨日他還擔心諸侯們鬨脾氣,現在看來,根本沒必要。
“殿下,”旁邊的內侍小聲道,“日頭太毒了,要不要給諸侯們賜點水?有幾位老大人快撐不住了。”
武庚剛想點頭,就想起父王的話——
“立威,就得讓他們知道,誰是主子”。
他頓了頓,搖了搖頭:
“父王有旨,讓他們等著,誰敢擅自賜水,按抗旨論罪。”
內侍嚇得連忙躬身退下。
廣場上,諸侯們的怨氣漸漸冒了頭,卻隻敢在心裡嘀咕——
“帝辛這是故意的!晾著咱們,就是要殺殺咱們的銳氣!”
“可不是嘛!昨天還讓咱們把親兵留在城外,今天又晾著,明擺著拿捏咱們!”
“小聲點!被人聽見,傳到帝辛耳朵裡,有你好果子吃!”
“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擴軍囤糧,現在被帝辛抓著把柄,想翻身都難!”
可嘀咕歸嘀咕,沒人敢真的鬨事。
西岐的下場擺在那,帝辛說屠族就屠族,誰也不敢拿全族的性命賭。
日頭漸漸西斜,廣場上的影子拉得老長。
諸侯們站了快一天,餓的餓,渴的渴,腿都快斷了。
有個年輕的諸侯實在撐不住,眼前一黑,差點栽倒,被旁邊的人扶住,才勉強站穩。
就在這時,微子啟從殿內走出來,高聲道:
“大王有旨,賜諸侯驛館歇息,明日辰時,再來紫宸殿覲見!”
這話一出,諸侯們如蒙大赦,紛紛躬身:
“謝大王恩典!”
可起身時,沒一個人能挺直腰杆,都是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往驛館走——
站了一天,腿都麻了。
薑桓楚被親兵扶著,一邊走一邊罵:
“帝辛這煞星,故意折騰咱們!明日見了他,要是敢刁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