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沉默了,它終於懂了帝辛的心思——
大商的亡,是為了人族的“生”;
讓天道贏一局,是為了最終讓仙凡徹底隔絕,讓人族真正獨立。
這盤局,從孤喚醒它的那天起,就早已開始,大商隻是其中一步,而不是終點。
摘星樓內靜了下來,隻有帝辛平穩的呼吸聲。
夕陽漸漸落下,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在這洪荒大地上,刻下一道屬於人皇的、跨越千年的謀算。
帝辛思考片刻後,便揚聲喚道:
“傳武庚、微子啟!”
殿門應聲而開,武庚與微子啟快步走入,前者眼眶依舊泛紅,後者神色凝重,兩人齊齊躬身:“父王王兄。”
“廢話不多說,孤隻交代兩件事,記牢了。”
帝辛坐直身子,眼神銳利如刀,掃過二人,“孤死後,立刻派人把‘噬神’‘誅邪’‘敕鬼’三柄劍收回,當場毀掉,半點殘片都彆留!”
武庚一愣,下意識追問:
“父王,這三柄劍乃大商鎮國利器,為何要……”
“問那麼多乾什麼?照做就是!”
帝辛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這三柄劍沾了太多仙神血氣,孤死之後,留著隻會引天道覬覦,給大商招禍!”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至於‘斬天’劍和人皇印,彆聲張,找個隱秘地方藏起來——藏到連你們自己都快忘了的地方!”
二人對視一眼,雖滿心疑惑,卻不敢再問,齊聲應道:“明白!”
“還有一件事,比性命還重要。”
帝辛身子前傾,語氣沉得能壓出水,“如果日後,大商真的守不住了,城破之前,你二人找個最靠譜的子嗣,讓他帶著‘斬天’劍和人皇印,悄悄逃出朝歌,隱姓埋名,找個凡人村落活下去——
永遠彆再踏足仙神紛爭,永遠彆暴露身份!”
他盯著二人,一字一句道:
“此事,隻能你二人知曉,連武庚的妻兒、子啟的家人,都不能透露半個字!若是走漏風聲,不僅那孩子活不成,大商最後一點根基,也會被天道連根拔起!”
武庚與微子啟心頭一震,連忙躬身叩首,語氣鏗鏘:
“臣兒臣遵命!就算粉身碎骨,也絕不會泄露半分!”
帝辛看著二人決絕的模樣,緩緩鬆了口氣,突然笑了,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武庚,子啟,你二人……怕死麼?”
武庚猛地抬頭,眼底燃起熾熱的光:
“兒臣不怕!父王說過,大商在,兒臣在;大商亡,兒臣亡!兒臣願與大商共存亡!”
微子啟也挺直脊梁,聲音堅定:
“王兄執掌大商九百餘年,臣輔佐半生,早已將性命托付給大商!若大商真要亡,臣便陪著王兄的基業,一起去見列祖列宗!”
“好!好!”帝辛連說了兩個“好”,眼眶竟難得泛紅,他拍了拍二人的肩,語氣裡滿是欣慰,“不愧是孤的兒子,不愧是孤的弟弟!沒給孤丟臉,沒給大商丟臉!”
他靠回軟榻,望著窗外漸漸沉下的暮色,語氣帶著幾分釋然:
“行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下去吧,好好打理朝政,彆讓孤走得不安心。”
武庚與微子啟再次躬身行禮,轉身退出殿外。
走到門口時,武庚忍不住回頭,望著榻上白發蒼蒼的父親,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
他知道,父王這是在安排後事,這是在與他們告彆。
摘星樓內,帝辛望著二人的背影,緩緩閉上眼。
噬神誅邪毀,斬天人皇印印深藏,子嗣留根,親信保命,仙凡隔絕的局已鋪好……剩下的,就看天道怎麼走,看人族怎麼走,看大商怎麼走了。
他這一生,從接手二十八載國運,到拉扯出九百餘年太平;
從喚醒人道,到硬撼天道鴻鈞;從斬魔神、毀封神,到謀仙凡隔絕……該做的,都做了。
至於結果?
帝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管它呢,他是人皇帝辛,活過,戰過,謀過,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