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的晨鐘還未散儘,一匹快馬踏著煙塵撞開城門,騎士翻身滾落,甲胄染塵,聲音嘶啞得幾乎斷裂:
“急報——人皇!人皇在安昌鎮……歸天了!三霄娘娘率百姓抬棺歸朝,已行至東南三十裡!”
消息像寒流般席卷朝歌,宮牆內文武百官聞聲奔至大殿,個個麵色慘白,朝服淩亂;
武庚手中的朱筆“啪”地摔在案上,奏章灑了一地。
他猛地揪住報信侍衛的衣襟,眼眶通紅得嚇人:
“你再說一遍!父王他怎麼了?!”
“武庚殿下……”侍衛跪倒在地,淚水砸在青磚上,“大王走得安詳,三霄娘娘已為陛下打造石棺,沿途百姓自發抬棺,正往朝歌來!”
“不可能!”
武庚猛地甩開他,踉蹌著後退兩步,雙手撐著案幾,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王叔!我沒有父王了……父王明明說,等他看完山河就回來教我理政的……”
微子啟匆匆趕來,剛進殿門就聽見武庚的哭聲。
他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侄兒,自己的聲音也止不住發顫:
“武庚,彆哭……王叔也沒有王兄了。”他想起當年帝辛拉著他的手說“這大商,以後咱們一起守”,想起他抗天道、鬥聖人時說“有我在,沒人能傷大商分毫”——
那個永遠擋在前麵的王兄,真的不在了。
武庚抹掉眼淚,眼神驟然堅定:
“王叔,我要去接父王!我要親自去接父王回朝歌!”
“好,咱們一起去!”
微子啟點頭,剛要傳令備儀仗,殿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伴隨著爽朗卻難掩悲戚的嗓音:
“算我一個!我通天早歸大商,既是他臣,也算他半個嶽父,接他回朝,哪能少了我?”
武庚和微子啟抬頭,隻見通天教主身著大商官員的素色朝服,手持帝辛當年賜他的“鎮國拂塵”,大步走了進來。他雖麵沉如水,眼底卻藏著紅血絲——
當年他帶截教歸大商,帝辛拍著他的肩說“以後你我君臣,共守人族”,如今君臣一場,他怎能不來送最後一程?
“師叔!”
武庚哽咽著行禮,通天是他授業恩師之一,更是父王最信任的臣子,有他同行,父王的歸途便多了份安穩。
通天扶起他,語氣沉了沉:
“這小子,一輩子要強,連走都走得這麼排場——讓百姓抬棺,讓山河送葬,倒沒虧了他這人皇身份。”
話雖調侃,眼底的悵然卻藏不住。
不多時,朝歌的送葬儀仗便整備妥當。
武庚身著斬衰孝服,親自扛著靈幡;
微子啟手持帝辛生前執政用的玉笏,緊隨其後;
通天立於儀仗最前,拂塵輕揮,周身縈繞著大商的國運金光——
他要親自護著帝辛的棺槨,不讓任何宵小敢在此時作亂。
文武百官皆披麻戴孝,手持白幡;
禁衛軍將士鎧甲覆白,腰懸兵器,步伐整齊如鐵;
城中百姓自發湧上街頭,老人們拄著拐杖,婦人抱著孩子,手裡都攥著素色布條,跟著儀仗往城外走。
哭聲漫過朝歌城,連平日裡喧鬨的集市,都隻剩低低的啜泣。
隊伍行至城外二十裡,遠遠便望見東南方向湧來一片白色——
那是百姓自發組成的送葬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石棺被幾十名精壯漢子輪換抬著,棺身刻的山河紋路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三霄身著大商命婦的素服,發絲微亂,卻依舊挺直脊背,走在石棺兩側,像兩尊守護的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