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宮束班造鎧記
第一場:宮束班工坊日內
【工坊寬敞,鐵器淬火聲、錘擊聲此起彼伏。角落堆著成捆的熟鐵、磨石與各式鑿具,牆上掛著半幅殘缺的明光鎧圖紙,紙角被油煙熏得發黃。】
【趙大夯赤著上身,古銅色脊背汗珠滾成串,正掄著三十斤重的鐵錘砸向鐵砧上的甲片。
鐵屑濺起,他卻突然“哎喲”一聲,鐵錘歪了方向,砸在砧邊,震得地上鐵鉗都跳了起來。】
李墨叼著炭筆,從圖紙後探出頭,梳得整齊的發髻沾了團鐵灰):
大夯,你這一錘下去,是想把高句麗的城牆砸穿,還是想把咱們這砧子開個窟窿?
【趙大夯撓撓頭,憨笑著甩了甩發麻的手臂,指節上還纏著帶血的布條。】
趙大夯:墨哥,這甲片太硬了!圖紙上說要“敲出魚腹紋,見火不崩”,我都砸廢三塊了,還是沒那紋路。
【王小三抱著個陶罐跑進來,罐口飄著熱氣,他腳一滑,差點摔在門檻上,罐裡的淬火水灑了半褲腿。】
王小三齜牙咧嘴踮著腳):夯哥!墨哥!淬火的水燒好了,我還按老規矩加了硝石——就是剛才跑太快,灑了點,應該不耽誤吧?
【李墨放下炭筆,走到鐵砧前拿起廢甲片,對著光看了看,眉頭皺成疙瘩。甲片邊緣坑坑窪窪,本該均勻的弧度歪歪扭扭。】
李墨:耽誤不耽誤,你看這甲片。明光鎧要的是“胸前圓護映日光,刀箭難透”,你這甲片連弧度都不對,彆說映日光,怕是一箭就穿了。
【孫老栓拄著鐵拐杖走進來,拐杖頭在地上敲得篤篤響。他頭發花白,左眼蒙著塊黑布,右眼卻亮得很,掃過桌上的廢甲片,重重哼了一聲。】
孫老栓:當年太宗爺的玄甲軍,穿的明光鎧能擋突厥的狼牙箭!你們倒好,連塊甲片都敲不明白,傳出去丟的是宮束班的臉!
【趙大夯臉漲得通紅,抓起鐵錘就要再砸,李墨急忙攔住他,指了指牆上的圖紙。】
李墨:老栓叔,不是我們不用心,這圖紙上的“雙弧圓護”,沒說用多少斤的錘,敲多少下才出紋路。
咱們上次造的步兵甲,跟這個不是一個路數。
【王小三湊過來,從懷裡掏出個皺巴巴的包子,遞給孫老栓:“叔,您先吃口包子墊墊,咱們再想辦法。這包子是我娘早上蒸的,還熱乎。”】
孫老栓沒接包子,拐杖指向工坊後院:“後院那口老淬火池,當年給秦瓊秦將軍造過馬槊!
你們去把那池子裡的水淘乾淨,加三倍的硝石,再把鐵料燒到通紅,趁最熱的時候砸,試試!”
【趙大夯眼睛一亮,扛起鐵錘就往後院跑,
王小三抱著陶罐跟在後麵,
李墨則小心翼翼地把圖紙卷起來,揣進懷裡,又拿起一塊新的熟鐵,跟了上去。】
第二場:宮束班後院淬火池日外
【後院的淬火池長滿青苔,池底沉著幾塊生鏽的鐵渣。
趙大夯挽起褲腿,跳進池裡,彎腰淘水,水花濺了他一身。
王小三蹲在池邊,把陶罐裡的硝石一勺勺往池裡撒,白色的硝石遇水冒泡,散出淡淡的白煙。】
李墨站在池邊,展開圖紙,對著日光看):老栓叔說的對,明光鎧的圓護得用“百煉精鐵”,咱們之前用的鐵料隻煉了五遍,不夠韌。
大夯,你等下把鐵料放進熔爐,燒到能看見紅光裡的紋路,再拿出來。
【趙大夯從池裡爬出來,褲腿滴著水,卻笑得一臉憨實:“墨哥,你放心,這次我肯定不砸歪!”】
【孫老栓端著個陶碗走過來,碗裡是調好的炭灰,他把碗遞給李墨:
“等下砸完甲片,在邊緣抹上這個炭灰,再進爐烤一炷香,能讓甲片更硬。
當年我跟我爹造鎧,就用這法子。”】
【半個時辰後,熔爐裡的鐵料燒得通紅,趙大夯用長鉗夾起鐵料,快步走到鐵砧前。
鐵料冒著熱氣,映得他臉都紅了。
李墨站在旁邊,手裡拿著根木尺,盯著鐵料:“再燒半炷香!現在火候還差一點!”】
【王小三在一旁扇著風箱,胳膊掄得飛快,熔爐裡的火苗竄得更高,發出“劈啪”的聲響。
孫老栓坐在門檻上,眯著右眼,時不時喊一句:“穩著點!彆慌!”】
【又過了片刻,李墨點頭:“可以了!大夯,動手!”】
【趙大夯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鐵錘柄,對準鐵料的中心,猛地砸下去。“鐺”的一聲巨響,鐵屑飛濺,鐵料上竟真的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紋路。
他眼睛一亮,接著又砸了第二下、第三下,每一下都比之前穩了幾分,紋路漸漸清晰,慢慢連成了魚腹般的弧度。】
王小三停下風箱,拍手叫好):成了!夯哥,成了!這紋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