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獲陰凝草的喜悅,如同溫煦的泉水,洗刷著王也連日來的疲憊與緊繃的神經。那株蘊含著精純陰陽之力的靈草靜靜躺在玉盒中,不僅僅代表著突破化雨期的希望,更象征著他在這條艱難仙途上邁出的堅實一步。他最後回望了一眼那片吞噬光線的幽暗山穀入口,那如同巨獸獰笑般的裂縫,心中已將其劃入最高危險級彆的區域,暗下決心若非實力足夠,絕不再輕易踏足。
心神放鬆,轉身欲離。腳步抬起,正要踏上來時艱難開辟的小徑。
就在這一刹那——
嗡……
一聲極其細微,卻仿佛直接源自靈魂本源深處的悸動,毫無征兆地震顫而起。
並非經由耳膜,而是直接作用於他高度凝聚的神識核心,更確切地說,是來自於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看似樸實無華,卻內蘊乾坤的無名戒指!
王也的身形驟然僵住,仿佛被無形的寒冰凍結!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縷元力都在瞬間繃緊至極限!
那悸動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會熄滅,卻又異常執著,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跨越了無儘時空的古老與蒼茫。它並非持續不斷的嗡鳴,而是如同某種沉睡巨物緩慢複蘇的心跳,又像是從九幽地底最深處傳來的、充滿悲愴與不甘的歎息與…呼喚?
這微妙的震顫,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牽引力,並非物理上的拉扯,而是直接作用於他的感知層麵,溫柔卻又固執地,將他的靈覺導向一個明確的方向——那幽暗山穀的最深處,那片被濃鬱死寂霧氣永恒籠罩的核心區域!
與此同時,他自身經過魂玉淬煉、《無上天元心法》打磨而變得異常敏銳的神識,竟也仿佛受到了同源的吸引,不由自主地變得活躍起來,如同被蜜糖吸引的蜂群,蠢蠢欲動地想要脫離他的掌控,向著那呼喚的源頭蔓延探去。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難以用言語精確描述。仿佛在宇宙的儘頭,在時間的彼岸,有一個與他血脈相連、或者說與他指間戒指同根同源的存在,正從永恒的沉睡中發出一絲微弱到極致的感應!
吸引力!一種源自生命本源、超越理智判斷的強烈吸引力!
那是什麼?
王也的心臟猛地一縮,隨即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瘋狂搏動起來,血液奔湧的聲音甚至在他自己耳中轟鳴!是遠比陰凝草珍貴千萬倍的太古遺珍?是記載著宇宙本源奧秘的無上道典?還是…與這枚賦予他新生、神秘莫測的戒指真正來曆相關的關鍵之物?
無數充滿誘惑的念頭如同火山般在腦海噴發!機緣!這是足以改變命運、甚至顛覆認知的驚天機緣!這枚戒指的種種神異,他早已體會深刻,能與它產生跨越空間共鳴的事物,其價值根本無法想象!或許能讓他一步登天,省去無數歲月的苦修!
強烈到極致的好奇心與貪婪,如同掙脫了枷鎖的洪荒巨獸,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一個聲音在他心底瘋狂呐喊:進去!快進去!找到它!擁有它!這是屬於你的造化!
他的身體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就要轉向,體內殘存的元力下意識地向著雙腿湧去,想要衝向那迷霧深處,去追尋那呼喚的源頭!
然而,就在他的意誌即將被貪念徹底淹沒,腳步即將邁出的電光石火之間——
轟隆!!!
一股遠比之前遭遇妖蛇、童鬼,甚至比他想象中能觸及的極限還要恐怖千倍、萬倍的大危機、大恐怖、大寂滅之感,如同億萬座冰山轟然砸入他的識海,又如同無數顆恒星在他靈魂深處同時寂滅!從他那一縷被牽引著、即將觸及山穀核心區域邊緣的神識末端,狂暴無比地反饋回來!
那是一種無法用任何世間語言形容的終極恐懼!是生命層次上的絕對碾壓!是麵對浩瀚星穹、無底深淵時的渺小與絕望!
他的神識僅僅隻是像一滴水珠般,輕輕觸碰了一下那片死亡領域的邊緣屏障,就如同卑微的飛蛾猛地撞見了燃燒的太陽!瞬間傳來的並非簡單的能量衝擊,而是一種充斥著絕對冰冷、死寂、腐朽、以及對一切生靈活力極端憎惡與貪婪吞噬欲望的意誌!或者說,是某種規則層麵的死亡本質!
“嗡——!”
王也的大腦一片空白,神識如同被投入煉獄熔爐的冰晶,瞬間遭受了難以言喻的恐怖灼燒與撕裂般的劇痛!靈魂仿佛被無數隻冰冷的死亡之手攥住,要將他拖入永恒的、連思維都會凍結的虛無!
他甚至無法發出慘叫,因為那股恐怖的意誌沿著神識的聯係,如同劇毒的藤蔓,就要反向侵蝕他的核心意識!
進去就是死!不僅僅是形神俱滅!是存在的徹底抹除!是連真靈印記都會被吞噬、同化為那無儘死寂一部分的終極終結!
戒指傳來的微弱呼喚依舊存在,那古老的悸動仍在持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誘惑。但此刻,在這滔天滅頂的死亡危機映襯下,那呼喚變得無比詭異和驚悚,仿佛變成了深淵本身張開的巨口,用甜美的誘餌等待著無知獵物的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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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的臉色在萬分之一秒內變得慘白如雪,不見一絲血色。冷汗並非滲出,而是如同瀑布般瞬間從他全身每一個毛孔中狂湧而出,將他裡外的衣物徹底浸透,又在那股無形的冰冷恐懼下變得冰寒刺骨!他猛地、近乎自殘般地強行切斷了那縷探出的神識!
“噗——!”
神識斷裂的反噬和那股恐怖意誌最後的衝擊,讓他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踉蹌著向後倒退了七八步,才勉強依靠在一棵枯樹上沒有倒下。五臟六腑如同移位般劇痛,眼前陣陣發黑,耳鳴不止,靈魂深處依舊殘留著那幾乎將他徹底凍結的冰冷觸感和無儘的恐懼。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冰冷的顫抖,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如同擂鼓,震得他耳膜生疼。一種極致的、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淹沒了他,幾乎讓他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