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城郊陳氏祖宅卻燈火通明,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陳武一夜未眠,雙眼布滿血絲,如同困獸般在堂屋中來回踱步。堂弟陳文和幾個僅剩的陳家子侄守在門口和窗邊,手裡緊緊攥著棍棒、鐵鍬等簡陋武器,臉上寫滿了緊張、恐懼和一絲絕望的決絕。
宅子外麵,黑煞幫副幫主“刀疤臉”帶來的幾輛車依舊停在那裡,車燈像野獸的眼睛,在黑暗中虎視眈眈。十幾個彪悍的打手或靠車或蹲坐,嘴裡叼著煙,不時發出肆無忌憚的哄笑和汙言穢語,似乎吃定了陳家不敢反抗,隻等天亮最後時限一到,便要動手砸門拿人。
“武哥……天快亮了,他們……”陳文聲音乾澀,帶著顫抖。
陳武腳步一頓,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看了一眼屋內角落裡,一個約莫十三四歲、臉色蒼白卻強裝鎮定的小女孩——他的侄女小雨。女孩眼中強忍的淚水和無助,像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上。
交出拳譜?絕無可能!那是陳家最後的脊梁!
硬拚?無異於以卵擊石!對方人多勢眾,且刀疤臉本身就是人級巔峰的好手,自己舊傷未愈,勝算渺茫。一旦動手,陳家今夜恐怕就要血流成河!
巨大的無力感和屈辱感幾乎將陳武吞噬。他下意識摸了摸懷中那兩個冰涼的小玉瓶。百草丸和氣血丹……王先生……可是,就算現在服下丹藥,也來不及了!而且,他又如何開得了口,將那位深不可測的高人拖入這必死的渾水之中?
就在陳武內心天人交戰,幾乎要被絕望壓垮之際——
嗚哇~~嗚哇~~嗚哇~~
一陣由遠及近、急促而尖銳的警笛聲,突然劃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宅內宅外所有人都是一愣!
“怎麼回事?警察怎麼來了?”
“媽的!誰報的警?!”
外麵的打手們一陣騷動,紛紛站直了身體,有些慌亂地看向刀疤臉。
刀疤臉也是臉色一變,猛地扔掉煙頭,眼神驚疑不定。黑煞幫雖然囂張,但明麵上還是儘量避免和警方直接衝突,尤其是在這種明顯理虧的逼宮場合。
警笛聲越來越近,聽聲音不止一輛車,正朝著這個方向疾馳而來!
“刀疤哥,怎麼辦?”一個小頭目緊張地問道。
刀疤臉臉色陰沉,死死瞪了陳宅大門一眼,又看了看越來越近的警燈光芒,一咬牙:“媽的!晦氣!先撤!”
他不認為這是陳家報的警陳家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機會),更可能是有路人聽到動靜或者警方例行巡邏。但不管怎樣,今晚這事是沒法繼續了。
“裡麵的聽著!算你們走運!但這事沒完!拳譜不交出來,你們陳家永無寧日!”刀疤臉惡狠狠地衝著宅子吼了一嗓子,然後一揮手,“我們走!”
幾輛車慌忙發動,如同喪家之犬般,在警車趕到之前,飛快地駛離了現場,消失在黑暗的鄉間道路儘頭。
陳宅內,所有人都懵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走……走了?”陳文愣愣地看著窗外,手中的棍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警察……警察來了?”其他子侄也是一臉茫然和劫後餘生的虛脫。
陳武衝到窗邊,看著遠去的黑煞幫車輛和逐漸靠近的警車,眉頭緊鎖,心中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驚疑。
太巧了!這一切太巧了!
他猛地想起昨夜與王也的交易和切磋,想起王也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和神秘莫測的手段……一個驚人的、讓他心臟狂跳的念頭不可抑製地冒了出來!
難道……難道是王先生?!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內容極其簡短:
“巢穴已傾,暫安。勿念。”
沒有署名,但發送的時間,恰好是警笛響起的前一刻!
轟!
陳武的腦子仿佛被一道閃電劈中!
巢穴已傾?!黑煞幫的老巢……被端了?!所以刀疤臉才會倉皇撤離?所以警察才會這個時候過來?很可能是去處理黑煞幫老巢的案子,順路或者接到其他報警過來查看)
是誰乾的?誰能有如此雷霆手段,一夜之間將盤踞多年的黑煞幫連根拔起?
答案呼之欲出!
隻有他!隻有那位神秘莫測、實力深不見底的王先生!
他不僅拿出了珍貴丹藥,點撥了自己武功,竟然……竟然還為了陳家,悄無聲息地做下了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