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伴隨著工作，她也已經認清了“現實”。曾經這點微不足道的幻想，早已被她拋之於腦後。
可露麗拿著餅乾，一份一份地送出去。
她看著計數板，像是自言自語：“你說，我有希望拿到第一嗎？”
一個小小的契機，讓她重新開始了幻想。
傑拉多亦看向計數板，他無法做出保證。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2個小時。
下午4點時，得票數為：
第一名，馬爾蒂，590票。
第二名，帕科甜品店，578票。
第三名，可露麗，569票。
過了飯點，票數增長明顯慢了下來。
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可露麗的攤位有過空閒。
傑拉多與他的朋友們坐不住，與可露麗說了一聲，再去動員他們的朋友，想想能不能夠在最後拉一點票。
可露麗需要守著攤位不能離開，但她也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服務態度，儘力展露笑容，對每一位前來的客人說著謝謝。
相比前幾個小時，現在的客流量不算大，因而還有人能夠與可露麗寒暄幾句。
可露麗沒曾想會迎來客人的主動搭訕，聽見對方開口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上次就是你在路上分發紙杯蛋糕吧？真的非常好吃，治愈了我一整天的好心情。我會投票給你的，加油。”
可露麗下意識地說了“謝謝”，反應過來後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方哈哈笑著離去了。
不僅僅是他一人。
或許在先前的客人之中，也有曾經偶遇過可露麗的人。隻是那時排隊的人多，後麵等待的人急切，所以無法與她閒聊。
現在有了餘裕，不止一人對可露麗說：
“我收到過你的餅乾，但那之後一直沒再遇見過你，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禮。現在終於有機會……”
“超級喜歡你之前做的海鹽麵包！我會支持你的，要加油哦！”
“加油！”
好幾個人與可露麗握了手，看起來很高興地離去了。
可露麗的心莫名地澎湃著。
……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距離比賽結束，隻剩下1個小時了。
可露麗這次烘焙的餅乾明顯不如紅糖軟心餅乾，她的得票增長不再如先前那般誇張。
但或許是因為上午製造出的聲望，或許是因為人們對新晉甜點師的期待，她的票數仍然穩步地提升著，反而叫可露麗有些受寵若驚。
也多給了她一份期望。
5點時，客流量已經穩定了下來。再沒有大肆簇擁而來的人群，隻有唯三的攤販前仍然維持著一定的隊列。
5點時的排名為：
第一名，馬爾蒂，681票。
第二名，可露麗，672票。
第三名，帕科甜品店，669票。
他們的差距不大。
並不大。
一線的希望留在那裡，可露麗變得心不在焉，頻頻看向計數板。
計數板現在尚未更新。不知道她的得票數到達多少了？
“距離海選賽結束還有半個小時。請在場的遊客抓緊時間，將選票投給你們最為認可的選手……”
可露麗一份一份地遞出餅乾。
“距離海選賽結束還有15分鐘。請抓緊時間……”
可露麗頻頻看向時鐘、看向計數板。
“還有10分鐘，未完成投票的遊客請抓緊時間投票……”
“還有5分鐘……”
及至於最後的一刻，懷抱著忐忑與期待。巨大的頂鐘敲響之時，伴隨著那聲讓所有人注目的悠長餘音，飛翔於天空中的霍米茨高聲宣布道：
“一年一度的甜點大賽——預選賽——正式結束啦！”
可露麗的心在那一刻被提到頂點。
她仰頭望向飛舞的霍米茨們，偏偏它們吊足了人的胃口，就是不願即刻公布答案，還在與同伴霍米茨說著雙簧：
“今年晉升決賽的會有哪些人呢？”
“年年都是熟麵孔，今年總該出現一些新麵孔了吧？”
“是啊是啊，不知道他們的最終得票數如何？今年的競爭很激烈呢。”
“往前倒推3年，我記得三次預選賽第一名的得票數也不過是565、502和622呢。”
“沒想到今年——……果然是因為有新人參賽，所以前來投票的參加者也變得多了起來嗎？”
兩隻霍米茨意有所指地拉長了聲音：
“沒想到，沒想到——今年的最高得票數——……”
可露麗簡直被這兩隻霍米茨的說話方式急得上火，她站在下方卻又無法催促，隻能來回在原地踱步。
旁邊的小夥伴們想勸勸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實際上，他們也是不遑多讓地懷揣著緊張，與可露麗一同期待著結果。
霍米茨看著就要念出結果了，不知故意還是巧合，偏偏在這時又被打斷了。它們齊聲說道：
“咦，卡塔庫栗大人，您也來啦？”
卡塔庫栗點頭：“來看看結果。”
垂眸向下方看去時，卡塔庫栗一眼就看見了焦慮得在原地轉圈圈的可露麗。
霍米茨不再賣關子，直接宣讀出了結果：
“今年的甜點大賽，最終得票數位列第三名的是——704票，帕科甜品店！”
可露麗的呼吸一滯，腦中在想：
也就是說，還剩下的第一，與第二，她應該位於其中。
究竟是第一，還是第二？
距離霍米茨念出下一個結果的時間間隔並不長，可露麗卻覺得其中間隔了萬年。
“第二名，771票————”
“馬爾蒂選手！”
可露麗完全睜大了眼睛。對於那個已是近在眼前的結果，比起欣喜，不如說是腦中一片空白。
她想要站到舞台的更高處。可有時又會情不自禁地想：
就憑我嗎？
我真的可以嗎？
可露麗在專校三年，在甜點店由師傅帶了一年半。也是近半年才勉強算作獨立，能夠自行製作甜點了。
在學校時，她算不上聰慧，甚至可以說是愚鈍，學東西很慢很慢。她往往需要三五遍才能記住全部的流程，還僅僅是記住而已，並非熟練。
相比起那些一點就通透的學員，可露麗實在沒有什麼能夠自我炫耀的資本。
但她的成績是第一。
一直是第一。
漫長的學習的年月中，師傅帶她時，總是嚴肅著臉，從始至終未曾見過任何笑意。
到了工作時，老板又是挑剔，說著她哪哪做的不夠，哪哪拖了後腿。
她所在的環境，讓她未曾聽過半句讚揚。
她隻是在後廚，日複一日地做著同樣的工作。以至於對甜點的最後一點愛意，也近乎消磨殆儘了。
然而，她卻來到了這裡。
來到了這個童話一般的甜點王國。
有人誇讚她，有人認同她。
在人群的中心，他們推著她，讓她站到所有人麵前來。
從薄力鎮開始，再到小麥島。接下來可能會到萬國……再到整個世界。
或許，未來有一日，她也會像今天這樣，通過甜點，站在世界的中心。僅靠“可露麗”這個名字，就能讓所有喜愛美食之人銜尾相隨。
她已不再是那個沉寂於後廚，無人在意、無人關懷的甜點師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訴說著對她的認同。
她得到的最終票數——
霍米茨們更加切實地將榮耀聚落於她的身上：
“本次預選賽的得票數第一，近3年來的最高得票數，讓我們恭喜可露麗選手，她一共獲得了——”
“——776票！”
與第二名並沒有拉開太多的差距。
但她是第一。
第一名，真的由她獲得了。
可露麗的名字公映在屏幕上。在這一天，這一刻，聚集在廣場上的人們，都記住了這個名字。
所有人共同給出的選票，人們的認同能讓她拋棄畏怯，重拾勇氣。
掌聲淹沒了她。歡笑的海洋之中，小夥伴們顯得比她還要興奮，簇擁著她，大聲呼喝著、慶祝著。
就在人群的中心，可露麗抬起了頭。
她看向自己的名字，再看向屏幕之後。作為島主的卡塔庫栗就在那裡，對她微微點頭。
可露麗高舉起右手，作出“1”的手勢，向著卡塔庫栗露出一個燦爛到極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