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聽著林靈溪的提醒,手腕微頓,順著“清”字左側的豎筆又補了層紅漆,紅漆順著木紋緩緩暈開,像極了當年師父帶著他在觀門描漆時的模樣。那時候他才半人高,踮著腳夠不到門楣,師父就彎腰把他抱起來,讓他握著刷子的末端,自己覆在他手背上引導,嘴裡還念叨著“紅漆要勻,心要靜,字才立得住”。如今掌心握著自己做的竹柄刷,刷毛沾著溫熱的漆,倒比當年多了幾分踏實。
“成了!”半個時辰後,陳硯放下刷子,往後退了兩步,看著觀門上紅得發亮的“清玄”二字,額角的汗珠順著下頜線往下滴。林靈溪趕緊遞過帕子,還踮腳幫他擦了擦額角:“陳硯你好厲害!這字比畫兒還好看,風一吹,紅漆好像都在發光呢!”她說話時,鬢邊的碎發蹭到陳硯的手腕,癢得他心裡發暖,剛要開口,就聽見蘇清寒的笑聲傳來。
“靈溪說得對,這字確實亮。”蘇清寒走到觀門旁,指尖輕輕拂過“玄”字的捺筆,靈力順著指尖探進去,能覺出陳硯刻字時注入的靈力正慢慢散開,裹著紅漆的暖意,往觀裡的每一處角落飄。沈知意的藍光人影飄在她身側,往字上湊了湊,藍光裡裹著的暖意更濃了些:“當年師父刻這兩個字時,用了整整三天,每天隻刻一個時辰,說要等木紋裡的靈氣和刀工合在一起。如今陳硯刻得快,靈氣卻沒少,倒是長進了。”
陳硯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還是師兄教得好,上次你說刻字要順著木紋走,彆硬來,我試了試,果然省勁還穩。”他說著,往藥圃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清寒姐,早上我去後山砍竹子做刷子時,看見西邊的山澗旁長了片新的龍須草,綠油油的,用來編草席正好,晚上鋪在三清殿的地上,賞月時坐著也不涼。”
“那正好,”蘇清寒眼睛亮了亮,“今晚是滿月,師父以前總說滿月時三清殿的靈氣最足,我們正好鋪著草席,煮點菊花茶,再吃點紫瑤做的桂花糕,就像以前一樣。”她話音剛落,就聽見紫瑤在灶房門口喊他們,手裡還端著個木盤,盤裡放著剛蒸好的桂花糕,金黃的糕體上撒著層碎桂花,香氣順著風飄過來,勾得林靈溪直咽口水。
“快嘗嘗!”紫瑤把木盤遞到他們麵前,“我今天在糕裡加了點靈泉水泡的桂花蜜,比上次的更甜些。剛才我去藥圃翻凝露草時,看見靈溪早上放在灶台上的野菊花,已經幫她曬在柵欄上了,陽光足,現在已經半乾了,晚上泡茶正好。”她說著,拿起一塊桂花糕遞給沈知意的藍光人影,雖然藍光穿過糕體,卻能看見糕上的桂花碎隨著藍光輕輕晃了晃,像是被暖意裹住了。
“甜,”沈知意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比三年前你第一次做的桂花糕軟多了。那時候你把糖放多了,糕硬得能硌牙,還哭著說‘師父肯定不喜歡’,結果師父吃了三塊,說‘甜得喜慶,好兆頭’。”紫瑤聽了,臉一下子紅了,伸手拍了拍沈知意的藍光:“師兄你還說!那時候我才剛學做點心,哪像現在,師父教的方子我都記熟了,下次我還想試試做栗子糕,後山的栗子該熟了。”
林靈溪咬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說:“我幫你摘栗子!上次我去後山玩,看見老栗子樹底下掉了好多熟栗子,殼都裂開了,撿起來就能吃,甜得很。”她話音剛落,突然聽見觀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還伴著幾聲清脆的鈴鐺響。陳硯趕緊走到門邊,往外看了一眼,回頭朝他們擺手:“是山下的李婆婆!還帶著她孫女呢!”
蘇清寒趕緊迎出去,就看見李婆婆牽著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手裡提著個布袋子,袋子裡裝著剛烙好的玉米餅,熱氣透過布縫冒出來。“清寒丫頭,”李婆婆笑得眼睛都眯了,“聽說你們把觀門的字重新刻了,我特意帶丫頭來看看,順便給你們送點玉米餅,剛烙好的,熱乎著呢。”小姑娘躲在李婆婆身後,怯生生地往蘇清寒身後看,看見沈知意的藍光人影時,眼睛一下子亮了,小聲問:“婆婆,那個藍光是什麼呀?像星星一樣。”
李婆婆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笑著說:“那是沈道長的魂形,沈道長是好人,以前還幫你娘治過咳嗽呢。”沈知意往小姑娘身邊飄了飄,藍光裡裹著點溫和的靈力,輕輕碰了碰她的羊角辮:“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小姑娘被藍光碰了下,不僅沒怕,還伸手想摸,小聲回答:“我叫念念,李念念。”
“念念真乖,”蘇清寒蹲下來,笑著遞給她一塊桂花糕,“嘗嘗這個,甜的。”念念接過糕,咬了一小口,眼睛一下子彎了:“好吃!比娘做的紅薯糕還好吃!”李婆婆看著她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這丫頭就愛吃甜的。對了清寒丫頭,山下最近來了個遊方郎中,說要去後山采草藥,你們要是去後山,可得留意著點,彆跟他撞上,聽說他脾氣不太好。”
蘇清寒點點頭,把李婆婆和念念讓進觀裡:“謝謝李婆婆提醒,我們會注意的。您快坐,紫瑤剛煮了菊花茶,我給您倒一杯,解解膩。”她領著他們往三清殿走,剛到殿門口,就看見殿裡的香爐冒著嫋嫋青煙,陽光透過窗欞灑在神像上,鍍上了層金光。沈知意的藍光人影飄到香爐旁,輕輕拂過爐沿,讓青煙飄得更穩了些,還往李婆婆身邊送了點暖意,怕她坐久了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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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瑤很快端著菊花茶過來,茶杯裡飄著幾朵半乾的野菊花,金黃的花瓣在熱水裡慢慢舒展,香氣混著靈泉水的清甜,讓人聞著就舒服。李婆婆喝了口茶,忍不住點頭:“這茶好,暖得很,比我家的粗茶好喝多了。上次我風寒,喝了你們給的凝露草茶,第二天就好了,現在還想著那個味呢。”
“要是喜歡,”紫瑤笑著說,“等會兒我給您裝一包野菊花,再裝些曬乾的凝露草根,您回去泡水喝,比這次的茶更暖。”李婆婆趕緊擺手:“不用不用,總拿你們的東西,我都不好意思了。上次你們幫我修屋頂,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們呢。”陳硯在旁邊插話:“李婆婆您彆客氣,以前師父總說,鄰裡之間就該互相幫襯,您以前也常給我們送菜,我們還沒謝您呢。”
念念坐在旁邊,手裡拿著桂花糕,眼睛卻一直盯著沈知意的藍光人影,小聲問:“沈道長,你為什麼是藍光呀?我娘說,好人死後會變成星星,你是不是星星變的呀?”沈知意的藍光輕輕晃了晃,像是在笑:“算是吧,我是用靈氣凝成的魂形,藍光是因為我修的是清玄觀的靈力,和星星的光有點像。你要是喜歡,晚上賞月時,我可以幫你摘顆‘星星’玩。”
念念眼睛一下子亮了,拍著手說:“好呀好呀!我要和沈道長一起摘星星!”李婆婆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彆胡鬨,沈道長是修道之人,哪能陪你玩這些。”蘇清寒笑著說:“沒事的李婆婆,晚上滿月,靈氣足,師兄幫念念凝個小光團,就像星星一樣,不礙事的。”
李婆婆又坐了會兒,看天色不早了,就起身要走:“不打擾你們了,我還得回去給丫頭娘做飯。清寒丫頭,你們晚上賞月時,要是缺什麼,就去山下叫我,我家裡還有些花生,你們可以煮著吃。”蘇清寒送他們到觀門口,紫瑤把裝著野菊花和凝露草根的布包遞給李婆婆:“您拿著,這都是我們自己種的,不值錢,您泡水喝對身體好。”李婆婆推辭不過,隻好收下,牽著念念的手往山下走,念念還回頭朝沈知意揮手:“沈道長,晚上見!”
看著他們走遠,陳硯突然想起什麼:“清寒姐,剛才李婆婆說山下有遊方郎中要去後山采草藥,我們要不要去後山看看?萬一他采了不該采的草藥,比如千年的何首烏,那可是師父以前特意護著的。”蘇清寒點點頭:“嗯,是該去看看。紫瑤,你留在觀裡,把晚上賞月用的東西準備好,我們三個去後山看看,很快就回來。”
紫瑤應了聲,看著他們往後山走,轉身回灶房準備東西。她剛把桂花糕裝進食盒,就聽見藥圃裡傳來“沙沙”的聲音,以為是兔子,探頭一看,卻看見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正蹲在凝露草旁,用鼻子輕輕嗅著。紫瑤嚇了一跳,剛要喊,就看見狐狸抬起頭,眼睛是淺金色的,像極了師父以前養的那隻靈狐。
“你是……小白?”紫瑤試探著問。那隻狐狸像是聽懂了,輕輕點了點頭,起身往她身邊走,嘴裡還叼著一根紅色的草,遞到她麵前。紫瑤認出那是血靈草,是治外傷的良藥,後山很少見。“你是給我們送藥草來的?”紫瑤接過血靈草,狐狸又點了點頭,轉身往藥圃深處走,還回頭朝她擺了擺尾巴,像是在叫她跟上。
紫瑤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藥圃深處有個小土坡,坡上長著一片血靈草,綠油油的葉子間開著小紅花,好看得很。狐狸蹲在坡上,朝她叫了兩聲,紫瑤一下子明白了:“你是想讓我把這些血靈草摘回去?”狐狸點點頭,又朝後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裡像是帶著點擔憂。紫瑤心裡一動,想起李婆婆說的遊方郎中,難道這狐狸是在提醒她什麼?
她趕緊摘了些血靈草,裝在竹籃裡,剛要謝謝狐狸,就看見狐狸轉身往後山跑,很快就沒影了。紫瑤拿著竹籃回灶房,心裡總覺得不踏實,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後山找蘇清寒他們,把剛才的事告訴他們。
與此同時,蘇清寒、沈知意和林靈溪已經走到了後山的山澗旁。陳硯指著旁邊的龍須草:“清寒姐你看,就是這片,長得可好了,又長又軟,編草席正好。”林靈溪蹲下來,伸手摸了摸龍須草,笑著說:“真軟!比我上次編花環用的草軟多了,晚上鋪在地上,肯定舒服。”
沈知意的藍光人影飄到山澗上方,往四周看了看,突然皺起眉頭:“不對勁,這裡的靈氣有點亂,像是有人動過旁邊的草藥。”蘇清寒趕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山澗旁的一塊空地上,有幾株草藥被連根拔起,泥土還新鮮著,旁邊還有個藥簍,裡麵裝著些不知名的草藥。
“這肯定是那個遊方郎中乾的!”陳硯生氣地說,“他怎麼能隨便拔草藥!這些草藥都是師父以前特意種的,有的還能治大病呢!”林靈溪也有點生氣:“就是!太過分了!我們去找他,讓他把草藥種回去!”
蘇清寒攔住他們,仔細看了看被拔起的草藥:“彆衝動,這些草藥雖然被拔了,但根還沒斷,我們先把它們種回去,再找找那個郎中,問問他為什麼拔草藥。”她剛說完,就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還伴著咳嗽聲。陳硯趕緊躲到樹後,往外看了一眼,回頭朝他們小聲說:“是那個郎中!他手裡還拿著把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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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寒點點頭,從樹後走出來,朝那個郎中拱了拱手:“這位道長,請問這些草藥是您拔的嗎?”那個郎中轉過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穿著件灰色的道袍,頭發花白,臉上帶著點病容,手裡的鋤頭還沾著泥土。他看了蘇清寒一眼,又看了看沈知意的藍光人影,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點了點頭:“是我拔的,怎麼了?”
“這些草藥是我們清玄觀種的,用來治病救人的,”蘇清寒耐心地說,“您要是需要草藥,可以跟我們說,我們可以給您一些,沒必要連根拔起,這樣草藥就活不成了。”那個郎中聽了,臉上露出一絲愧疚,歎了口氣:“抱歉,是我太急了。我徒弟得了重病,需要這些草藥做藥引,我一時沒忍住,就拔了。”
林靈溪聽了,語氣軟了些:“那你也不能隨便拔呀!你徒弟得了什麼病?說不定我們有更好的藥呢!”那個郎中猶豫了一下,說:“他得了寒症,渾身發冷,吃了好多藥都沒用,我聽說這裡有凝露草,能治寒症,就想來采點。”
“凝露草我們觀裡有,”蘇清寒笑著說,“你要是不嫌棄,可以跟我們回觀裡,我們給你些凝露草,再給你配點藥,說不定能治好你徒弟的病。”那個郎中聽了,激動得差點跪下,趕緊拱手:“多謝道長!多謝道長!我叫周明遠,是山下鎮上的郎中,要是能治好我徒弟的病,我一定好好謝謝你們!”
蘇清寒趕緊扶起他:“周道長不用客氣,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們該做的。我們正好要采些龍須草回去編草席,你要是不急,可以等我們一會兒,我們一起回觀裡。”周明遠點點頭,趕緊幫忙采龍須草,還跟他們說起他徒弟的事:“我徒弟叫阿塵,才十八歲,跟著我學了兩年郎中,人很勤快,就是身子弱,這次不知道怎麼就得了這麼重的寒症。”
陳硯一邊采龍須草,一邊說:“周道長,你彆擔心,我們清寒姐的醫術可好了,以前山下的王大叔得了重病,就是清寒姐治好的。”周明遠聽了,更放心了,采草的速度也快了些。很快,他們就采夠了龍須草,往觀裡走。
剛走到觀門口,就看見紫瑤跑過來,手裡還拿著裝血靈草的竹籃:“清寒姐!你們可回來了!剛才有隻白狐狸給我送了血靈草,還帶我去看了一片血靈草坡,我覺得它像是在提醒我們什麼。”她話音剛落,就看見周明遠盯著竹籃裡的血靈草,眼睛一下子亮了:“這是血靈草?太好了!阿塵的寒症要是加了血靈草做藥引,好得更快!”
蘇清寒心裡一動,想起剛才白狐狸的眼神,難道它早就知道周明遠需要血靈草?她笑著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用凝露草和血靈草給阿塵配藥,肯定能治好他的病。周道長,你先跟我們去灶房,我給你配藥,紫瑤,你去把血靈草洗乾淨,再拿點靈泉水過來。”
紫瑤應了聲,轉身去灶房。周明遠跟著蘇清寒走進灶房,看著她熟練地拿出藥材,心裡更佩服了。蘇清寒一邊配藥,一邊說:“周道長,這藥需要熬一個時辰,熬好後讓阿塵趁熱喝,連續喝三天,寒症應該就能好。另外,我再給你些凝露草根,讓阿塵泡水喝,能鞏固藥效。”
周明遠點點頭,看著蘇清寒配藥的樣子,突然想起什麼:“道長,你是不是清玄觀觀主的徒弟?我二十年前來過這裡,觀主的醫術可高了,還幫我治過傷呢。”蘇清寒笑著點頭:“是,我是師父的徒弟。師父三年前仙逝了,現在清玄觀由我打理。”
周明遠歎了口氣:“可惜了,觀主是個好人。當年我路過這裡,不小心摔下山坡,是觀主救了我,還沒要我一分錢。我一直想回來謝謝他,沒想到……”他說著,眼圈有點紅,“這次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們,要是沒有你們,阿塵的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蘇清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周道長不用客氣,師父以前總說,醫者仁心,能幫到彆人,就是我們最大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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