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大門外:
一輛沒有任何標識、卻透著無形威嚴的玄色馬車靜靜停駐。車簾掀開一角,殷九嶷深邃的目光落在墨府那重新漆過、煥然一新的朱紅大門上。門楣之上,那枚塵封了十五年的玄螭族徽已被悄然擦拭乾淨,在深秋的陽光下,閃爍著內斂而深沉的光澤。
司徒錚坐在他旁邊,低聲道:“都安排好了,賀禮會準時在正禮時送入。‘那件東西’也備好了,絕對夠分量。不過九嶷,你真打算親自去?這水可越來越渾了。”
殷九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門牆,落在了那個正在試穿玄螭星輝禮服的少女身上。他腦海中回想著她護住墨玄時的決絕,回想著她質問司徒錚時的鋒芒,回想著她接受金翎令時眼中的複雜波瀾……
“她的及笄禮,”殷九嶷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值得親至。”
他放下車簾,玄色馬車無聲地駛離,如同融入深秋的暮色。金烏的陰影,已然籠罩了即將迎來新生鳳凰的古老府邸。
墨府之內,最後一縷夕陽的餘暉,為忙碌的庭院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墨昭站在棲凰院的廊下,身上還穿著那件未完工的玄螭星輝禮服,遙望著府門的方向。晚風拂起她鬢角的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沉靜的眼眸。
孤星安靜地伏在她腳邊,冰藍的獸瞳倒映著天邊最後一抹霞光。
“成人禮……”墨昭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拂過禮服上那騰飛的玄螭紋路。她能感受到無數道或期待、或忌憚、或惡意的目光正從四麵八方聚焦而來。這不僅僅是一場儀式,更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序幕。
然而,她的心中並無畏懼,隻有一片澄澈的堅定。身後,有祖父深沉的目光,有哥哥重新挺直的脊梁,有弟弟無聲卻執著的守護。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枚金翎令溫潤的觸感。
她抬起手,指尖一點微弱的靛藍星芒悄然亮起,與禮服上的星輝砂交相輝映。
“來吧。”墨昭對著即將到來的盛大典禮,也對著那隱藏在暗處的洶湧風暴,輕聲說道。
鳳鳴初啼,螭影驚瀾。天啟城的棋局,終因墨昭的正式歸位,而進入了全新的、更加驚心動魄的篇章。
殿內,香煙繚繞。正北紫檀供案之上,墨氏曆代先祖的玄螭牌位森然肅立。最前方,一對並立的牌位尤為醒目——先考墨公諱天樞府君之位,先妣墨母蘇氏太夫人之位。
墨昭於供案前三步處站定,斂衽,深深三拜。每一次俯身,玄螭星輝禮服上的圖騰便隨之流轉,仿佛在與沉睡的祖先共鳴。
墨滄溟上前,聲音蒼老卻灌注了雷霆之力,響徹大殿:“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墨滄溟,今攜墨氏嫡脈長孫墨戰、嫡長孫女墨昭,於宗祠之前,以血為引,以魂為契,正本清源!”
他取過供案上一柄造型奇古、通體幽黑、唯有刃口一線雪亮的螭吻匕。匕身出鞘的刹那,一聲清越龍吟隱隱回蕩!
“昭兒。”墨滄溟的目光凝重如淵。
墨昭會意,伸出左手。螭吻匕鋒利的刃口在她食指指腹極快地劃過!一滴殷紅中隱隱透著淡金色的血珠瞬間沁出!
沒有半分猶豫,墨昭轉身,指尖那滴蘊著血脈之力的血珠,精準地點向供案正中央那方傳承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玄螭血魂玉璧!
血珠觸及玉璧的刹那——
嗡!
整個歸真殿猛地一震!並非地動,而是空間本身在共鳴!
那方沉寂的玄螭玉璧驟然爆發出奪目的、如同正午烈陽般的金紅色光芒!光芒之中,玉璧上原本模糊的玄螭浮雕瞬間“活”了過來!清晰、威嚴、帶著洪荒遠古的蒼茫氣息!玄螭仰首,仿佛發出無聲的咆哮!
與此同時,墨昭後頸衣領遮掩下,那處自幼存在的淡金色玄螭形胎記,驟然變得灼熱滾燙!一道與玉璧光芒同源的、凝練如實質的金紅光柱,自她後頸衝天而起,與玉璧光芒在殿宇穹頂轟然交彙!
血脈共鳴!玄螭顯聖!
無可辯駁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