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藻女曾蠹摘星樓_這樣的東方才不要呢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23章 藻女曾蠹摘星樓(1 / 2)

東國,八雲邸

月麵戰爭的塵埃仿佛還粘附在衣裙的褶皺中,帶著一絲月球特有的清冷與死寂。八雲紫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家和室那被妖力浸染的榻榻米上。方才在伏瓦魯圖書館內部,那份談笑自若、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姿態,如同被針戳破的幻影,在她踏出隙間的瞬間便消散無蹤。幾乎是在空間漣漪平複的同一刻,一股深徹骨髓的疲憊與虛弱感便即刻湧上,讓她不得不借助門框穩住微微晃動的身形。

即便是她這等縱橫境界的大妖怪,親身參與了那場慘烈程度超乎想象的月麵戰爭,又在自身狀態欠佳的情況下進行如此遠距離的空間移動,想要在短時間內恢複如初,也無疑是天方夜譚。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妖力的流轉滯澀了許多,如同淤塞的河道,精神上的損耗更是巨大,仿佛被抽空了一部分內在。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尊外表華麗、內裡卻布滿細微裂痕的琉璃盞,看似完好,實則稍有不慎的碰撞便可能徹底崩碎。若此時真有不長眼的家夥跳出來挑戰,哪怕對手不算頂尖,她恐怕也難以維持住那份僅屬於表麵上的絕對的碾壓姿態,甚至可能……會陷入苦戰。

“嗬……”她低低地自嘲一笑,指尖無意識地按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那裡仿佛有無數細針在持續紮刺,“這回可真是……”沒有在蘿瑟茉那裡刨根問底,固然有情報模糊、對方狀態也不好的因素,但更深層的原因,還是這該死的、不容忽視的虛弱感在瘋狂示警。她需要時間,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來調理這身暗傷,需要慢慢彙聚那些逸散的力量。休息,成了眼下最奢侈也最必要的事情。

不過,隻要那個總能惹出一堆麻煩、生命力卻堪比蟑螂的家夥還活蹦亂跳地存在於世界的某個角落,她與他再次相見的日子,想必不會太遠——這份直覺,源於漫長歲月積累的經驗。她有的是耐心等待。隻是內心深處,還是忍不住希望,下次見麵時,那家夥能稍微安分一點,彆再給她帶來諸如“被教會通緝”、“卷入真祖複蘇”或是“差點被塞進鐵處女”這類驚悚的“伴手禮”了。

稍事喘息,壓下喉嚨口翻湧的腥甜氣,紫習慣性地將感知如同蛛網般悄然蔓延開去,籠罩整個宅邸。意料之中的清冷與寂靜,空氣中漂浮著熟悉的、屬於木材、舊書和淡淡熏香的味道。然而,那份平日裡總是溫順地縈繞在宅邸某處、帶著一絲謹慎與小心的金色妖氣,此刻卻感知不到了。

“藍?”她輕聲喚道,聲音在廊間輕輕回蕩,如同石子投入深井,隻有空洞的回響,無人應答。

一絲極淡的疑慮悄然浮上紫的心頭。藍這孩子,向來懂事得讓人省心,若非她親自吩咐或遭遇突發事件,極少會在她外出時擅自離開宅邸。是去處理某些因月麵戰敗而可能蠢蠢欲動的妖怪勢力了?不,時機不對。那些家夥就算心裡憋著怨氣,在沒能徹底摸清她八雲紫當前虛實之前,絕不敢輕易跳出來當出頭鳥,這點審時度勢的能力,他們還是有的。那麼,是去收集情報了?還是……遇到了什麼必須親自前去處理的、關於她自身的事情?

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身影,紫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會是……她嗎?

繁雜的思緒如同糾纏的線團,讓本就疲憊的大腦更添幾分脹痛。她搖了搖頭,決定暫時將這些拋開:“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她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走向內室那鋪著柔軟墊褥的休息處,正準備卸下滿身的風塵與疲憊,指尖剛觸碰到微涼的絲綢表麵,一股熟悉的氣息便由遠及近,正迅速朝著宅邸方向而來。那氣息中,除了慣有的溫順,還夾雜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紊亂、遲疑,以及……淡淡的悲傷?

感知到這份複雜的心緒,紫的嘴角不由得彎起一個微妙的、帶著點了然又有些玩味的弧度。看來,不用她耗費心神去猜測了,答案似乎正要自己送上門來。

她懶洋洋地抬手,甚至沒有起身,隻是指尖在身前的空氣中隨意一劃,動作輕巧得如同拂去塵埃。一道閃爍著詭異瞳孔的漆黑隙間無聲無息地張開,仿佛通往異次元的入口。下一刻,剛從外麵歸來、臉上還帶著些許恍惚與憂色的八雲藍,隻覺眼前景象猛地扭曲、變幻,熟悉的景色眨眼間被置換成了主人那間彌漫著淡淡幽香、光線略顯昏暗的和室。她甚至沒能穩住身形,一個趔趄,差點直接撲倒在榻榻米上,正好對上紫那雙在陰影中顯得格外深邃、似笑非笑的紫色眼眸。

“唔!”藍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迎接方式”嚇得不輕,七條蓬鬆的金色狐尾瞬間受驚炸開,根根毛發倒豎,如同一個突然膨脹的巨大金色毛球。她手忙腳亂地穩住身體,驚魂未定地看著自家神出鬼沒的主人,“紫、紫大人!您……您回來了!怎麼……怎麼突然用這種方式……”她的聲音裡帶著驚嚇後的顫抖,還有一絲被抓包般的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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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紫好整以暇地歪著頭,指尖不知何時捏起了一顆水靈靈的葡萄,慢條斯理地送入口中,酸甜的汁液在味蕾上蔓延開,稍稍驅散了喉間的乾澀,“不歡迎咱回來?還是說……”她拖長了語調,紫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審視意味,“……偷偷跑出去乾了什麼不想讓咱知道的‘壞事’,這會兒正心虛著呢?”她伸出手,用冰涼的指尖輕輕撓了撓藍柔軟的下巴,動作看似親昵,卻帶著某種需要她給出解釋的壓力。

藍的耳朵敏感地抖動了一下,下意識地想偏頭躲開,卻又強行克製住這種“不敬”的衝動,喉嚨裡不受控製地發出細微的、混合著委屈、緊張與一絲本能享受的咕嚕聲:“沒、沒有的事!藍怎麼敢對紫大人有所隱瞞……”她眼神閃爍,目光遊移不定,就是不敢與紫那仿佛能看穿靈魂的視線對接,那雙平日裡清澈見底、充滿智慧的金色眼睛裡,此刻明顯藏著濃重的心事,欲言又止,掙紮萬分。

“哦?”紫的尾音上揚,帶著明顯的不信,另一隻手也加入了“逗弄”的行列,輕輕捏了捏藍那因緊張而微微抖動的狐耳,“那說說看,趁咱不在家的時候,你都溜達到哪裡去了?見了些什麼人?嗯?”她看似隨意地問著,目光卻如同最精細的梳子,一絲不苟地梳理著藍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藍深深地低下頭,仿佛要將自己埋進衣領裡,雙手不安地緊緊絞著袖口,內心顯然正經曆著激烈的天人交戰。她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發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又頹然閉上。如此反複數次,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最終,像是終於耗儘了所有掙紮的力氣,用細若蚊蚋的聲音囁嚅道:“是……是有蘇大人……”

“有蘇?”紫咀嚼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混合著“果然如此”的了然與某種更深沉的、難以辨明的複雜情緒,但隨即又被慣有的慵懶麵具所覆蓋,“她找你了?”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嗯……”藍的聲音更低了,“她……她用了一種秘法傳訊,將我喚了出去……說、說是要做一個……最後的告彆。”

……

在當初紫離開動身去西方後不久。

八雲藍依照那縷直接烙印在心間、帶著熟悉而又無比陌生氣息的指引,心中懷著巨大的困惑與隱隱的不安,來到了這片籠罩在乳白色濃霧之中、溪流潺潺、人跡罕至的山澗。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水汽和草木的清香,四周寂靜得隻能聽到溪水敲擊石頭的清響,以及自己略顯急促的心跳聲。

然後,在溪穀中央一塊被水流衝刷得光滑如鏡的巨岩上,她看到了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

華麗奪目的深緋色振袖,連同金線繡成的九尾狐紋在透過濃霧的、略顯慘淡的陽光下,依舊流轉著低調而奢華的光芒。九條凝實而豐腴的金色狐尾虛影在她身後自在地、卻又帶著某種沉重韻律地搖曳著,仿佛每一根毛發都凝聚著無儘歲月修煉的精華與滄桑。玉藻前——或者說,在藍的記憶深處,那個更願意被她稱為“有蘇”的前輩與同族,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張足以令百花失色、讓明月掩顏的容顏上,此刻卻褪去了傳說中傾國傾城的魅惑與張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看透了千年紅塵、遍曆了世間悲歡後的深深疲憊與一種近乎虛無的寂寥。她的眼神不再銳利逼人,反而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秋霧,帶著淡淡的哀愁與釋然。

“你來了?”玉藻前的聲音空靈而縹緲,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她看著藍,目光先是帶著一種長輩審視後輩般的嚴格,仔細感受著藍周身流轉的妖力,隨即,眼中不可抑製地閃過一絲驚歎,“許久不見,你……成長的速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也……紮實得多。”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這隻當年還需要她小心翼翼托付、柔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小狐狸,如今體內蘊藏的妖力已然相當渾厚精純,七條凝實的狐尾更是無聲地昭示著其血脈的純淨與力量上的長足精進,這絕非單純依靠時間積累就能達到的。

藍恭敬地、甚至帶著一絲孺慕地垂下頭,行了一個鄭重的、屬於狐族內部的古禮:“有蘇大人。”雖然相隔的歲月漫長,但內心深處那同源而出的共鳴與幼時那些模糊卻溫暖的記憶碎片,讓她立刻便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這是她的同族,是曾經在她最弱小無助時,給予過她庇護與指引的前輩。

玉藻前微微頷首,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越過了藍的肩頭,掃向她來時的方向,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期待與釋然的複雜情緒:“隻有你一個?她……沒跟著一起來嗎?”這個“她”指的是誰,彼此都心照不宣。

“紫大人她……有要事外出,尚未歸來。”藍老老實實地回答,不敢有絲毫隱瞞。

“是麼……”玉藻前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悠長而縹緲,消散在溪穀的霧氣中,竟讓人聽不出其中究竟是惋惜居多,還是慶幸更甚,“也好。有些場麵,不相見,或許對彼此都更好。免得……徒增傷感,或是……橫生枝節。”她重新將目光聚焦在藍身上,那眼神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死寂的海麵,讓人沒來由地心慌,“我的時間,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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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猛地抬起頭:“有蘇大人?!您……您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時間到了?您……您不是……”她想說“您不是強大的九尾天狐嗎?”,但話語卡在喉嚨裡,因為對方身上那股難以掩飾的死誌,讓她無法自欺欺人。

玉藻前沒有直接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隻是緩緩抬起一隻如玉般白皙修長的手,五指微微張開,仿佛在感受著那些穿過指縫的、冰涼而濕潤的山風與水汽。她的身影在彌漫的霧氣中,顯得有些不真實的虛幻,仿佛隨時會融入這片山水之中。“或許……下一次見麵時,你就能將我,置於亂石之中了呢。”這話語帶著幾分令人心酸的自嘲,幾分如同讖語般的宿命感,更像是一句殘酷的預言,讓藍的心猛地向下沉墜,直落深淵。

不待藍從這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努力消化這話語中蘊含的可怕信息,玉藻前忽然話鋒一轉,語氣強行帶上了一絲屬於長輩的、看似隨意的關切,試圖驅散這過於沉重的氛圍:“說起來,那隻神出鬼沒、心思難測的境界妖……她這些年,對你好嗎?有沒有仗著實力欺負你?或是逼你做什麼你不願意做的事情?”她微微眯起那雙魅惑眾生的眼睛,目光銳利了幾分,仔細打量著藍的神情舉止,仿佛要從中找出任何被虐待的蛛絲馬跡,“要是她真的敢肆意妄為地欺負你,你也不用一味忍著。我們狐族,自有狐族的驕傲。”

藍的腦海中,瞬間不受控製地閃過無數畫麵:被漆黑詭異的隙間毫無預兆地吞沒、丟到各種奇怪的地方;麵對堆積如山、仿佛永遠處理不完的繁瑣文件與結界計算;被各種一時興起的惡作劇捉弄得狼狽不堪;修行時那毫不留情、精準打擊弱點的嚴厲鞭策與近乎苛刻的要求……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脖子,連忙用力搖頭,聲音卻因為回憶的衝擊而顯得沒什麼底氣,甚至帶著點委屈:“紫大人她……她對我很好!很、很照顧我的!雖然有時候……方式有點特彆,但絕對沒有做什麼真正過分的事!”

“騙人。”玉藻前毫不猶豫地、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戳穿了她這蒼白的辯解,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了然弧度,“看你這副下意識縮脖子、眼神躲閃的樣子,還有這身紮實得不像話的根基,就知道她肯定對你‘關照’得‘狠’著呢。那家夥,可不是什麼懂得溫柔體貼的主。”她的目光再次掃過藍那身凝練的妖力和沉穩內斂的氣度,語氣緩和了些,帶著一種複雜的讚賞,“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吧。若非她這般‘狠心’磨礪,你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褪去稚嫩,成長到如今這般足以獨當一麵的地步。那家夥,在調教式神、挖掘潛力方麵,確實有其獨到之處,雖然這過程……想必絕不好受。”

藍張了張嘴,還想搜腸刮肚地為自家那位行事風格獨特的主人再辯解幾句,卻發現任何言辭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有蘇大人說得沒錯,紫大人的教導方式……確實非常“有效”,但過程的艱辛與“煎熬”,也隻有她自己這隻親曆其境的狐狸才知道了。

“有蘇大人!”藍用力甩開腦中那些紛亂繁雜的思緒,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急切地向前邁了一步,眼中充滿了懇求與最後一絲希望的光芒,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真的……真的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嗎?紫大人她……她那麼厲害,知曉那麼多秘辛,掌握著境界的力量,一定……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可以去求她!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

“沒用的,小笨蛋。”玉藻前輕輕地打斷了她的話,搖了搖頭,臉上依舊維持著那抹雲淡風輕、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我身上所中的,並非尋常的傷病或隱疾。那是那些自詡替天行道、秉持世間‘正道’的聖人們,聯合了這個世界本身的抑製力,一同降下的、最為惡毒與徹底的禁製與詛咒。那是早已深深紮根於因果鏈條與命理軌跡最深處的枷鎖,與我的存在本身緊密捆綁,非是尋常力量所能撼動,更非人力……或妖力所能解除。”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徹底碾碎了藍心中最後的僥幸,“就算她是全盛時期,力量滔天,就算她將來活得太久,變成了嘮嘮叨叨、走不動路的紫婆婆……麵對這等源自世界本身的裁決,她也一樣,無能為力哦~”

這帶著幾分戲謔、幾分自嘲的話語,卻像是最冰冷的錐子,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藍心中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火光。她看著玉藻前那仿佛早已接受了命運安排、甚至還能開出如此苦澀玩笑的神情,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層水霧,鼻尖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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