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得了。”龍神突然化為人形落在浪尖,雪白的襦袢映著海天霞光——隻是這黑發蘿莉的模樣——星暝連忙把心中所想迅速扔到垃圾桶裡。
龍神指尖輕點,被凍結的空間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再鬨下去,那些‘眼睛’可要醒了。”
紫的洋傘突然收攏。星暝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交換的眼神——那絕不是敵對者該有的神情,倒像是共謀者在打啞謎。
”最近人類祭祀的香火旺得很呢。”龍神狀似無意地撫弄發間玉簪,“前些日子唐土的船隊路過,甲板堆的可不是魚蝦……”
紫的折扇突然頓住,海浪忽然拚成個“信仰”二字——電光火石間,星暝突然想起藤原皇子供奉的星神像,阿倍右大臣叩拜的暝神龕,還有遍布鄉野,隨處可見的常世神像……
“小家夥。”龍神突然轉向星暝,他袖口崩線的星紋刺繡隱隱發著光,“你可知為何你攔不住我?”
少年一怔。方才被封鎖空間的感覺再度浮現——那不是力量壓製,倒像是整個世界在排斥異類。他下意識地望向岸邊燈火,隱約聽見漁村孩童唱著新編的常世星神童謠。
龍神發間的五色玉簪突然發出嗡鳴,海麵浮現出光怪陸離的投影:這是……萃香她們?
紫突然用折扇敲碎幻影:“彆看,那是狄拉克之海的泡沫。”她朝向龍神,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凝重,“我會有所分寸的。”
龍神踏浪遠去時,星暝和紫清楚地聽見她的傳音入密:“記住,戲法演過頭就成真了。”海風卷著這句話拍在臉上,帶著鹹澀的警示意味。
歸途的隙間裡,紫難得安靜地靠在星暝肩頭。少年把玩著重新活躍的空間之力,忽然開口:“她說的是信仰成神?還是信仰化異火這件事?”
“比那更麻煩。”紫的折扇尖戳了戳他心口,“當千萬人真心相信星神存在時……”扇麵突然映出少年周身流轉的銀芒,“你這身騙來的信仰之力,可就要變成奪命的鎖鏈了。”
“……”
“今晚吃鰻魚飯如何?”紫突然笑著打破沉默,“慶祝小星暝第一次正麵挑戰龍神還沒變成烤魚~”
星暝撇了撇嘴,剛到嘴邊的疑問被強行噎了回去。
……
熟悉的室內陳設重新映入眼簾時,大伴禦行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鑲著孔雀羽的冠帽早已不知去向,花白的發絲粘著海藻貼在額前。他望著掌心被龍爪罡風刮出的血痕,突然朝著東方重重叩首。
“星神在上!”
老貴族布滿血絲的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他清楚地記得那道撕裂空間的銀芒——那必定是星神大人聽到了自己的禱告而施展的神跡。
三日後,大伴府的書房內堆滿了《常世星神經》的手抄本。侍女們私下議論,說老爺連如廁都要捧著星神畫像,連喂池中錦鯉都要先誦三遍禱詞。
“太醜了!”大伴禦行突然將茶碗砸向牆角的神龕。木雕神像歪斜的五官在燭火中更顯猙獰,三頭六臂的造型活像夜叉投胎,“這必定是小人對星神大人的誹謗!”
十二名工匠跪在庭院青石板上瑟瑟發抖。大伴禦行枯槁的手指劃過《八方神異錄》,最終停在某頁泛黃的繪卷上:“照著這個改!”
繪卷上的神明腳踏祥雲,銀發如瀑垂落星河——這其實是星暝某次醉酒後隨手畫的塗鴉,不知何時竟被當成某位正神範本流傳開來。
“眼睛要像破曉前的啟明星。”大伴禦行鑲著星紋的靴尖碾碎半成品神像,“衣擺要綴滿周天星鬥之數的美玉。”
最年長的工匠喉結滾動:“大人,這數目的玉石怕是得用大唐舶來的……”
“買!”大伴禦行突然掀翻案幾,“庫房裡那些給輝夜姬準備的聘禮全賣了!”
十幾天後,京都最繁華的街市。十二人抬的鎏金神轎緩緩行過熱鬨的大道,轎中神像的銀發竟真用天蠶絲編織,每根發梢都墜著米粒大的夜明珠——人群們的驚呼聲完全沒有停止的征兆。
“小星暝的化身很受歡迎呢~”紫的折扇尖戳了戳他後腰,“要不要考慮開個神社?”
“開個鬼啊!”星暝吐出西瓜籽,籽粒精準地穿過隙間砸在外麵的空地上,“這老頭把三成家產都熔成金箔貼神像了,再這麼下去……”
他突然噤聲。影像裡大伴禦行正在神像腳邊擺上新鮮瓜果,布滿老年斑的額頭重重磕在地板上:“星神大人在上,信男願儘餘生供奉星神大人……”
星暝突然覺得嘴裡的西瓜不甜了。
“完蛋。”少年望著琳琅滿目的供品苦笑,“希望不要再流傳開去吧。”
好像這個時期的唐朝也涵蓋了武周時期,不過統稱為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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