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夜指尖轉著白玉麻將牌,鴉羽般的黑發隨著輕笑顫個不停:“星暝君若是能贏過妾身這局,便告訴你個秘密如何?”
星暝盯著麵前十三張牌,袖口沾著星焰臨走找瑞靈去玩前抹上的糖漬:“先說好,我可不信什麼三神器傳說。”
“嘩啦——”輝夜突然推倒麵前牌堆,玉牌相撞聲讓星暝的表情越發苦澀了:“清一色,自摸。”她捧起茶碗抿了口,“那鏽劍確是草薙劍真身。”
少年手中的幺雞“當啷”砸在桌上,就差把“不可能”寫在臉上了:“就熱田神宮那破鐵片?劍身裂紋都能藏虱子了!”
“當年素戔嗚尊斬蛇時……”輝夜突然旋身貼近,“劍刃沾了蛇血便生鏽蝕,紅月下會滲出青黑毒液。”她指尖凝出幻象,鏽跡斑斑的劍身突然泛起妖異紫光。
星暝突然被懊惱擊中,想起那夜結界反彈時的酥麻感——現在想來,或許是神劍有靈的征兆。他抓牌的手懸在半空,竹牌映著帝經過廊下的兔耳:“那鏡子……”
“八咫鏡在月之都寶庫最裡層。”輝夜突然用玉牌壘出月宮輪廓,“地上的那個恐怕還不如你隨手捏的贗品。”
星暝手一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牌堆又被他推翻了。
“至於八尺瓊勾玉……”月之公主突然用團扇掩住半張臉,餘光瞥向東南方天際,“自其誕生伊始便一直在其創造者玉祖命手中——流傳下來的不過是她隨手而作的複製品罷了。”
“照你這說法……”星暝大手一揮,玉牌全都自行歸於盒中,“這些鎮國神器全是哄小孩的假貨?”竹簾漏下的光斑在他狩衣上晃悠,照得他臉色陰晴不定。
輝夜鬢角垂落的發絲掃過青瓷碟裡的糖果:“天叢雲倒有六成真,畢竟是飲過八岐血的凶器。”她忽然用扇柄戳了戳星暝手背,“那劍性子烈得很,當年連素盞鳴尊都險些鎮不住。”
少年托著腮幫子往竹席上一癱:“前些日子我還沒摸到劍柄就挨了結界反彈,這會兒額頭上的包居然都還沒消呢。”他說著掀起劉海,露出個銅錢大小的青印子。
“所以說要打服它呀~”輝夜突然揮手,振袖帶翻了盛滿糖果的瓷碟。五色糖粒滾得滿席都是,有幾顆蹦到星暝後頸,冰得他直縮脖子。
星暝拈起顆紫色糖球對著光瞧:“輝夜你該不會想說,當年月都的八咫鏡也是這般得來的?”
輝夜不置可否地垂眸輕笑,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星暝立刻給月之民又打上了“危險”的標簽。
“話雖如此,真要順走那柄破劍的話,恐怕會遭天譴吧?”星暝忽地端坐起來,眼神中透著自認為睿智的目光。
輝夜捏起星暝最後幾枚開元通寶,銅錢在她白玉般的指節間轉出殘影:“隻要彆像鬼怪故事裡那些魔頭般祭煉生魂,妾身看倒也無妨。”她忽然用錢幣在桌麵擺出北鬥七星,“左右不過是塊廢鐵,在誰手裡還不都是劈柴砍藤?”
星暝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這樣的話,得想個法子讓那群神官睡個安穩覺……”
“莫不是要下蒙汗藥?”輝夜忽然用團扇掩唇,發間斜插的玉步搖晃出狡黠的光,“妾身倒知道幾種方子,服下後鼾聲能震落梁上灰。”
“小偷……咳咳,大盜也是有原則的。”少年居然頗為自豪地抬起頭,“頂多……頂多在神宮外擺個棋局,讓老家夥們下棋下到忘了時辰。”
輝夜忽然從廣袖中抖出個鎏金骰盅,象牙骰子撞出清脆的響動:“何不設個賭局?妾身可扮作唐國來的豪商,保管叫他們輸得連神劍都押上。
“然後被伊勢神宮的大官司告到陰陽寮?”星暝無奈地搖搖腦袋,“雖說不怕事,但我更不想惹事。”
“星暝君這般瞻前顧後,倒不如改行當個陰陽生。”
星暝猶豫片刻,終於下定決心“不管了,總得先試試再說!”少年猛然起身,他剛要邁步又頹然跌坐回蒲團,“不過這事得找幾個同夥——咳,誌同道合的夥伴。”
輝夜蔥白的指尖拈起塊碎成兩半的琥珀糖:“帝近日閒得很呢。”輝夜指尖輕輕一彈,糖塊碎屑便在桌上擺出兔耳形狀,“那兔子最擅聲東擊西之術,上周還騙走了妾身半匣南海珍珠。論起坑蒙拐騙的手段,怕是整個東國都找不出第二隻……”
“使不得!”星暝慌忙搖頭,“上回她借我的名頭派手下假扮唐國使臣,害我被陰陽寮追查了半月有餘!”
“那便用些溫和手段——上月永琳配的忘憂散還剩半罐,給守夜神官摻在晚膳裡如何?”她說著從袖中摸出個青瓷瓶,瓶身用醒目的紅字寫著“失敗”兩個字。
“萬萬不可!”少年驚慌失措地連連擺手,“前段時間不過是借了半瓶朱砂,師匠便邀我試吃新煉的什麼「國士無雙之藥」……”他突然噤聲,警惕地望向竹簾外晃動的人影。
輝夜團扇掩唇笑得花枝亂顫:“莫不是要妾身提著裙擺陪你去翻牆?”她眼底流轉著狡黠的月華,“先說好,若是不慎被唐國來的高僧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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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饒了我吧!”星暝狼狽後仰,青竹屏風突然浮現出半透明的人影,依稀是永琳執筆記錄藥方的側影,驚得他連忙端正坐姿。
“三更天最宜行事。”輝夜忽然斂了笑意,指尖在虛空劃出熱田神宮的輪廓,庭中竹影忽然扭曲成無數持劍的神官幻象。
星暝剛要開口詢問,忽見輝夜手中團扇輕旋。他喉結動了動,瞥見矮幾上那套越窯青瓷茶具——昔年被自己順來的珍品,此刻正嫋嫋冒著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