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大廳的飯桌上冒著熱氣，星暝夾起塊烤得焦脆的秋刀魚：“慧音老師，你做的梅子酒真下飯！”他故意把魚骨頭吐到藤原妹紅碗邊，“哪像某人，到現在連味噌湯都煮不稠。”
“要你管！”白發少女“啪”地折斷竹筷，碗裡的米飯被戳出十幾個窟窿。她今早被星暝硬拽回來時，後衣領還沾著山火的焦痕。
藍發巫女瑞靈捧著湯鍋打圓場：“輝夜姬大人送的紅豆飯……”
“誰要吃那女人的東西！”妹紅突然掀翻木碗，米飯粒粘在慧音的史書手稿上。她猛地起身時撞歪了矮幾，滾燙的茶湯潑在榻榻米邊緣。
古明地覺突然捂住第三隻眼：“好燙……”她懷裡打盹的戀戀被驚得跳起來，頭頂一撮綠毛炸成蒲公英。
“哎呀呀，火氣比鬼族的烈酒還衝。”星暝用筷子尖戳了戳妹紅的手背，“上周帶你去永遠亭，你和輝夜對轟把迷途竹林燒禿了三裡地——師匠開的藥錢還沒賠呢！”
“活該！”妹紅指尖竄起的火苗燎焦了星暝的袖口，“你們合夥騙人的把戲……”
“妹紅小姐。”慧音突然按住她顫抖的肩膀，“星暝大人今早特意托人從原藤原京捎了點心。”她袖中滑出塊油紙包，甜香混著墨汁味在空氣中散開。
白發少女突然哽住。這種混合著宣紙與飴糖的氣息，恍惚間與兒時藏在自己和服夾層的點心重疊。她彆過臉抓起塊牡丹餅塞進嘴裡，甜膩的豆沙糊了滿手。
“點心來了！”瑞靈突然又端著蒸籠衝進來，熱氣糊了星暝滿臉。藍發巫女手忙腳亂地擺碗筷：“今天試做了唐國風味的包子……”
奈亞子突然閃現到蒸籠前，銀色呆毛探進籠屜縫隙：“達令快看！瑞靈醬偷偷捏了愛心形狀的包子～”
“那、那是褶皺！”瑞靈耳尖紅得快滴血，“蒸的時候壓變形了……”
神社大門突然被狂風撞開，八阪神奈子徑直衝進來：“星暝！你介紹的什麼破差事！”她胸前的銅鏡裂開蛛網紋，衣服上沾滿可疑的綠色碎屑。
“說過多少次走正門！”星暝心疼地看著被刮飛的門板，“這個月第三次了！”
泄矢諏訪子從她背後探出頭，市女笠歪到耳朵上：“造玉的那位說要見正主——哎？你們在吃牡丹餅！”她突然閃現到飯桌旁，抓起三塊點心往嘴裡塞。
“玉祖命？”
“你知道她？”神奈子眯起赤瞳，“現在連神社祝詞都不提這位了。”
“略懂罷了。礦山那尊大神不肯歸順？”
“豈止是不肯！”神奈子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那老太婆的勾玉和陰陽玉比廁所裡的石頭還硬！”她突然拽過諏訪子的袖子擦嘴，“要不是看在你給的信仰之力份上……”
諏訪子拍開她的手：“玉祖命說‘讓那位大人親自來談’——星暝你什麼時候勾搭上玉造之神了？”
飯桌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麟周身的點點金光越發明顯，覺的第三隻眼微微睜開，連埋頭扒飯的戀戀都豎起了耳朵。
“玉造魅須丸啊……”星暝突然嗤笑出聲，指尖轉著天叢雲劍的劍穗，“造這家夥同伴的那位？”
神奈子瞳孔驟縮：“你連這都知道？”
“略懂。”少年突然起身甩開鬥篷，“走吧，去會會這位老太婆——妹紅你要不要看熱鬨？順便學學怎麼控製火力。”
“誰要跟你……”
“送你份輝夜出糗的畫麵哦～”
“走！”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星暝已經拎著妹紅的後領和隱隱興奮的草薙劍躍入裂隙。諏訪子趁機把最後半壺梅子酒倒進竹筒，結果被神奈子大笑著拽進風暴圈。
……
星暝踏進礦山時靴底碾碎了半塊青苔斑駁的碎石。這座被遺忘的礦山像是被巨人啃過的骨頭，裸露的岩層間爬滿藤蔓，偶爾能看見鏽蝕的礦車軲轆卡在裂縫裡。妹紅踹飛了擋路的破陶罐，火星濺在岩壁上燒出個坑洞。
“這破地方連個鬼影……”她話沒說完就突然噤聲。礦洞深處飄來玉石相擊的脆響，像是有人踩著滿地的珍珠項鏈走來。
草薙劍突然“嗡”地竄出劍鞘，劍柄徑直撞在星暝後腰：“小瓊！是你嗎小瓊！”
懸在半空的八尺瓊勾玉抖了抖，乳白光暈裡浮現出少女虛影。玉造魅須丸撥開垂落的藤蔓現身時，發梢紮著的勾玉吊墜正巧被漏進礦洞的陽光鍍成琥珀色。她裸足踩過碎石堆，裙擺掛著的七彩勾玉串叮咚作響。
“叫我草薙就好！”古劍拚命想往前湊，被星暝揪著劍穗拽回來，“你這老不羞，人家勾玉關你屁事？”
妹紅蹲在倒扣的礦車頂上啃慧音偷偷塞給她的飯團：“不是說好來打架的？”米粒掉進領口，“結果來看老年劍器相親？”
玉造魅須丸指尖繞著勾玉鏈子，粉瞳掃過眾人：“天叢雲，你如今不僅學會了說話，還混成人類跟班了？”她左肩掛著的七彩勾玉帶突然迸出流光，在岩壁上投出星暝征戰四方的走馬燈，“閣下的野心倒是比當年的素戔嗚尊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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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阿姨偷看人記憶可不禮貌。”星暝打了個響指，幻象突然扭曲成滑稽的簡筆畫，“不過既然知道本帝要征服世界……”
“我對權柄沒興趣。倒是好奇你身後的存在——”她耳垂掛著的勾玉突然裂開細紋，“那位銀發姑娘和……”
星暝突然吐出串類似金屬刮擦的古怪音節。整個礦洞突然震顫，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晶成翡翠，八尺瓊勾玉“啪嗒”掉進碎石堆。
玉造魅須丸踉蹌扶住岩壁，發髻散落幾縷淺黃發絲：“原來是……難怪。”她彎腰撿勾玉時裙擺斷開的玉串纏住了腳踝，“既有這等靠山，我倒不必操心你被天誅。”
“所以要不要入夥？”星暝突然變出件露肩巫女服，“雖然你這身夠老土，但改造改造也還能入我眼……”
“閣下禍害多少姑娘了？”玉造慢悠悠把勾玉串修複，“上周路過東海，聽得龍神都在傳你的風流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