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徹底統治了大地,霧之湖結上了厚厚的冰層,如同一麵巨大的、朦朧的鏡子。湖邊的樹木銀裝素裹,枝條上壓著沉甸甸的積雪,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隻剩下寒風偶爾掠過樹梢的嗚咽,以及冰層下湖水暗流的微弱低語。
“呼——哈!冬天終於來啦!好舒服啊!”
一聲清脆又充滿活力的呼喊打破了湖麵的寂靜。藍色的冰之妖精——琪露諾,正叉著腰站在冰麵上,小臉蛋凍得紅撲撲的,身後晶瑩的冰翼因為興奮微微扇動著,帶起點點細碎的冰晶。
其實昨天、昨天的昨天,以及更久以前,她每次看到積雪都會這麼喊上一嗓子。不過嘛,妖精的記憶力就像湖麵上被風吹散的雪花,飄忽不定,能記住當下的快樂就足夠了。
“誒?是吧……”“嗯嗯,是冬天了呢……”
旁邊幾個同樣不怕冷的小妖精夥伴附和著,臉蛋也被凍得紅彤彤的,像熟透的小蘋果。她們對琪露諾的宣言習以為常,注意力更多在腳下光滑的冰麵,或者樹梢上掛著的奇異冰棱上。
琪露諾興致高昂地轉了個圈:“今天去哪裡玩好呢?……啊!對了!”她猛地一拍手,像是想到了絕妙的主意,“去找拉爾瓦玩!她肯定也喜歡這麼冷的天氣!”
一個小妖精歪了歪頭,努力回憶:“琪露諾醬,拉爾瓦……她好像……冬眠了?”她的聲音帶著點不確定。森林裡那個怕冷、喜歡睡覺的鳳蝶朋友,似乎都很久沒見過了。
“什麼?冬眠了?”琪露諾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唉……真沒意思!”她鼓了鼓腮幫子,不過這點小小的失望很快就煙消雲散,冰藍色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啊哈!有了!去找蕾蒂玩!冬天來了,她一定又出現啦!咱的預感不會錯的!”
說乾就乾!琪露諾小手一揮:“跟我來!”她率先朝著湖岸邊的山林飛去,其他妖精們麵麵相覷,雖然不知道蕾蒂具體在哪裡,但跟著最活潑、最有主意的琪露諾總沒錯,於是也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琪露諾醬,真的沒問題嗎?感覺……好像越來越冷了?”一個小妖精搓了搓凍得有點發麻的小手,困惑地問。這股寒意並非普通的冬天冷風,而是帶著一種能穿透皮毛、沁入骨髓的陰冷。
“放心吧!”琪露諾頭也沒回,信心滿滿,“咱的預感可是超級準的!蕾蒂肯定就在附近!你們看,這特彆的冷氣,就是她出現的信號啦!”她把這異常的寒冷當成了尋找目標的指路明燈,飛得更起勁了。
她們漫無目的地在霧之湖附近的山林間穿梭,掠過掛滿冰淩的鬆枝,飛過被厚厚積雪覆蓋的岩石。琪露諾憑借著她那神奇的或者說有點迷糊的)“預感”,帶著大家在山坡上方繞來繞去。
“在——那——裡!”
終於,琪露諾眼睛一亮,指向不遠處一座被積雪覆蓋的山丘頂端。隻見那裡靜靜懸浮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位穿著白色長袖和藍紫色短背心的雪女妖怪,她正微微俯視著下方吵吵嚷嚷靠近的妖精群,眼神裡帶著一絲……鄙夷?仿佛在看一群闖入她清淨領域的聒噪小麻雀。
“蕾蒂——!好久不見啦——!”
琪露諾一個加速衝刺飛到山丘前,叉著腰,挺起胸脯,用最大的嗓門喊道,臉上是毫無陰霾的燦爛笑容,仿佛她們真的闊彆已久。
蕾蒂的視線落在琪露諾身上,聲音同樣清脆卻沒什麼溫度:“昨天,你剛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誒?……是這樣嗎?”琪露諾眨巴著眼睛,歪著頭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唔,好像是有那麼回事?又好像沒有?算了,不重要!
跟在她後麵的小妖精們互相看了看,捂著嘴偷笑。琪露諾醬的記憶力,果然還是那麼“琪露諾”——但實際上,她們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蕾蒂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仿佛也帶著冰晶的涼意:“如果有事找我,就直說吧。不然——”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琪露諾和她身後那些好奇張望的妖精們,“請給我一些個人空間。”她更喜歡獨自享受冬日的靜謐與寒冷,而不是被一群鬨騰的小家夥打擾。內心深處,她對這些懵懂天真的小妖精們,確實存著一份源自力量層次差異的淡淡輕視。
“唔……”琪露諾被噎了一下,小腦袋飛速運轉。直接說“沒事就是來找你玩”好像顯得有點傻?那……對了!
冰藍色的眼睛瞬間亮起“戰鬥”的光芒!
“想到了!”琪露諾猛地抬手,指尖凝聚起寒氣,“蕾蒂,咱是來找你玩的!看招——「冰雹暴風」!”
話音未落,數枚尖銳的冰錐已經呼嘯著射向空中的蕾蒂!戰鬥,就是琪露諾表達“一起玩”的最高方式!
蕾蒂眉頭一蹙。她就知道!這個莽撞的冰精!她的身形如同沒有重量的雪花般輕盈飄開,素手輕揚,一股更凝練、更刺骨的寒氣瞬間噴湧而出,輕易地將琪露諾的冰錐再度凍結、粉碎,化作漫天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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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露諾醬加油!”“小心呀!”
妖精們在下方看得既緊張又興奮,揮舞著小手給琪露諾助威,雖然凍得難受,但誰也不想錯過這場“玩鬨”。
戰鬥迅速升溫。琪露諾火力全開,各種冰彈、冰柱、冰牆層出不窮,冰翼扇動帶起陣陣寒風,整個山丘附近溫度驟降。然而,蕾蒂應對得遊刃有餘。她的寒氣更加精純,操控也更加細膩,往往在琪露諾的攻擊成型前就將其瓦解,甚至能反過來引導寒氣形成冰牢限製琪露諾的行動。實力的差距開始顯現,琪露諾漸漸被壓製,小臉因為用力而繃緊,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瞬間結成了冰粒)。
遠處高空。
幾道身影巧妙地隱藏在雲層與光線的折射之中,下方激烈的“玩鬨”儘收眼底。
“所以……那個藍色的小家夥,就是琪露諾醬了?”大妖精的聲音如同林間清風,溫和地響起。她正專注地看著下方那個被壓製卻依舊勇猛衝鋒的藍色身影,嘴角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我的說法,應該沒有偏差吧?”
“嗯,正是她。”星暝點點頭,銀色的發絲在寒風中紋絲不動。他的目光同樣落在琪露諾身上。但隨即,他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蕾蒂,語氣變得稍微低沉了些,像是在解釋,又帶著點隱秘的提醒:“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她身上有些……特殊的限製。那個雪女妖怪也一樣。都是些陳年舊賬,曆史遺留問題。”他頓了頓,語氣帶著絲謹慎的試探,“或許將來能找到機會解開,但現在……時機未到。維持現狀,對大家都好。”
他有點擔憂這位妖精女王看到自己族群中的一員被設下禁製會心生不滿。畢竟琪露諾雖然行為跳脫,但本質也是自然之靈。
大妖精澄澈的藍眸微微閃動了一下,目光在琪露諾和蕾蒂之間流轉,臉上的表情依舊溫和寧靜,看不出明顯的波瀾,隻是輕輕“嗯”了一聲:“這樣麼……”她的聲音很輕,仿佛隻是回應了星暝的陳述,並未立刻表達任何態度。
就在這時,旁邊早就按捺不住的星焰急得直跳腳雖然是在空中):“主人主人!琪露諾要輸啦!好可憐!我去幫她!”她銀色的頭發像燃燒的火苗一樣晃動,小拳頭緊握,躍躍欲試。她可不管什麼曆史遺留問題,隻看到琪露諾被“欺負”得快頂不住了。
星暝看了大妖精一眼,對方依舊平靜地注視著下方,沒有表示反對。正好,讓星焰去攪合一下,既能解琪露諾的圍,也能稍微緩解一下剛才話題帶來的微妙氛圍。
“去吧,小心點,彆玩過頭。”星暝點頭應允。
“太好啦!”星焰歡呼一聲,小小的身影瞬間化作一道熾熱的銀色流光,如同流星般從天而降,精準地落在琪露諾身邊,帶起一小圈融化的雪水。
“琪露諾!星焰來幫你啦!”星焰叉著小腰,衝著對麵氣勢洶洶的蕾蒂喊道,聲音清脆響亮。
琪露諾正被蕾蒂的一道攻擊逼得手忙腳亂,看到星焰出現,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笑容:“星焰!你來得正好!”不過,那笑容裡又飛快地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有點高興幫手來了,又有點小小的不服氣,覺得這樣好像顯得自己不夠“最強”了。但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戰鬥的興奮感立刻占據了上風!
蕾蒂看到星焰突然出現,原本清冷平靜的麵容瞬間一緊!麻煩大了!
眼前這個銀發銀眸、像個小太陽一樣散發著光和熱的小女孩,簡直是她的天敵!身為能精確操縱寒冷程度的強大雪女,她甚至有能力引發局部的“寒災”異變。但星焰的火焰並非凡火,帶著一種仿佛能消融“寒冷”概念本身的奇異力量!更彆提星焰背後還站著那個深不可測的銀發少年!
蕾蒂清楚地記得,上一次她不小心認真起來,用極寒小小地凍傷了星焰那一次她確實占了上風),結果沒多久,那個叫星暝的男人就如同瘟神般出現了。雖然對方隻是輕描淡寫地“提醒”了她幾句,但那種如同被無形力量鎖定的壓迫感和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讓她至今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那絕對是她不想招惹的存在。
“嘖……”蕾蒂心中暗啐一聲,瞬間做出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