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妖怪之山山腳下那片發生異變的森林……
魔梨沙指著前方,聲音裡帶著點興奮,又有點發怵:“看吧……這……誒?!”眼前的景象比她離開時更加駭人。
原本熟悉的森林邊界已經完全消失。那些普通的樹木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瘋狂催長,樹乾粗壯得幾人合抱都未必能行,樹冠層層疊疊,遮天蔽日,將陽光幾乎完全隔絕在外。森林內部一片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帶著甜膩腐敗感的瘴氣,光是吸一口就覺得喉嚨發癢。更可怕的是,空氣中飄蕩著無數細小的、散發著微光的孢子,如同有生命的塵埃,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這些都是那些變異蘑菇釋放的劇毒孢子,普通人吸入恐怕會立刻病倒。
森林的地麵完全被扭曲的植被覆蓋。茂密得如同綠色地毯的野草和糾纏不清的灌木叢下,是更加詭異的存在:形態各異、色彩妖豔的蘑菇。它們不再是印象中矮小的菌類,許多已經長得比人還高,巨大的菌蓋如同怪異的傘,有些甚至攀附在那些巨樹上,形成一幅光怪陸離的景象。鬆果也變得異常巨大,像沉重的石塊般掛在枝頭。整個森林的植物都像打了興奮劑,體內充盈著狂暴的魔力,使得空氣都仿佛帶電,發出細微的嗡鳴。物產確實豐富得嚇人,奇異的果實、發光的苔蘚遍地都是,但唯獨……不見任何花卉的蹤跡,連最常見的野花都絕跡了,隻有層層疊疊的巨木、瘋長的野草、灌木和那些主宰一切的巨大蘑菇。
星暝環顧這如同噩夢般扭曲的森林,眉頭緊鎖:“這……簡直超乎想象。”
魔梨沙的驚訝很快被眼前這片“寶庫”衝淡,眼睛閃閃發光,聲音都拔高了:“這……這簡直就是魔法使夢寐以求的天堂啊!現在的魔力濃度!”她激動地揮舞著拳頭。
靈夢看著那些顏色詭異、形態扭曲的巨大蘑菇,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眼裡滿是警惕和後怕:“魔梨沙……你不會又打算用這些玩意兒做什麼‘奇怪’的蘑菇湯了吧?”
魔梨沙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試圖擺出最無辜的表情:“怎麼會!一點都不奇怪daze!你看這些蘑菇,長得多有……呃,研究價值!”她試圖辯解。
星暝注意到旁邊的魅魔嘴角一直噙著看好戲的笑意,忍不住問道:“真是,魅魔你又在笑什麼?”
魅魔雙手環抱:“沒什麼~我隻是……大概猜到是誰的手筆了。”
蘿瑟茉合上手中厚重的魔導書,淡淡地接話:“我也有同樣的推測。”
星暝心頭一跳,一個名字呼之欲出:“總該不會是……”
“當當——!”
一個充滿活力、甚至有點過於歡快的聲音憑空響起,打斷了星暝的猜測。
眾人眼前光芒一閃,魔界之主神綺俏生生地出現在半空中。她今天沒穿那身標誌性的哥特風格的鮮紅連衣裙,反而是一身黑底紅紋、帶著誇張披風的“魔王”裝扮,手裡還煞有介事地拿著一根頂端是黑色蝙蝠翅膀的法杖。她擺了個自認為很有壓迫感的姿勢:“沒錯!就是我們魔界做的哦~”
眾人:“?!”
神綺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威嚴,還故意拖長了調子:“哼哼哼——!無知的人類們啊!你們難道還沒有從蒙昧中醒悟嗎?那沉眠於深淵的魔王已然蘇醒!那可憐的、如花朵般嬌嫩的公主已被她無情地擄走!顫抖吧!這個世界已在劫難逃!”她努力繃著臉,但眼神裡那股子興奮勁怎麼都藏不住。
星暝看著這位努力“扮演”魔王的老朋友,額角滑下三道黑線,忍不住吐槽:“太太……你是不是又吃錯什麼藥了?夢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胡來的人啊……”
神綺營造的“恐怖”氣氛瞬間破功,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肩膀垮了下來:“什麼嘛!小星暝你看點場合啊!我現在可是傳說中的‘大魔王’啊!難道你們就一點都不害怕嗎?配合一下嘛!”她委屈巴巴地控訴道。
星暝麵無表情,棒讀道:“哦,我好怕啊。”
神綺立刻又來了精神:“哼哼,這還差不多——沒錯!這片森林的異變就是我們魔界引發的!這就是我們對地上生靈的終極挑釁!因為我們綁架了‘公主’!而你們——”她用法杖挨個指著靈夢、魔梨沙、愛蓮等人,“身為被命運選中的‘勇者’,自然要肩負起拯救世界的重任!擊敗我這個邪惡的大魔王,救出可憐的公主!”
蘿瑟茉冷靜地分析:“總感覺……邏輯上哪裡都不太對勁。”綁架自己女兒然後讓人來救?這魔王當得也太沒追求了。
星暝扶額:“那個‘公主’……該不會就是愛麗絲吧?太太你這麼胡鬨,愛麗絲她本人真的知道並且同意嗎?”他嚴重懷疑愛麗絲是被迫“被綁架”的。
神綺眼神飄忽了一下,明顯心虛,但還是強撐著魔王的架子:“這……這個嘛……總之!我們現在是敵人了!所以恕我無可奉告!如果想要解決異變,救出公主,你們就得……”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營造懸念,“首先穿過這片由我精心布置的‘魔法森林’!這裡充滿了重重阻礙!你們需要解決我設下的一個又一個難題,最終獲得傳說中……”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能對魔王造成‘效果拔群’傷害的終極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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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魔抱著胳膊,懶洋洋地插嘴:“我們乾嘛這麼麻煩?直接走魔界之門過去找小愛麗絲不就行了?”
神綺立刻搖頭,法杖一指魅魔:“不行!絕對不行!我在魔界之門那裡布置了‘重兵’把守!那可是我麾下最精銳的魔界軍團!硬闖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她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很有威懾力。
魔梨沙的關注點卻完全跑偏了,她隻聽到了最關鍵的兩個字,紅眼睛瞬間亮得驚人:“神器?!這森林裡藏了神器?還是對魔王特攻的?!”對“神器”的渴望瞬間壓倒了其他一切。
神綺用力點頭,一臉“童叟無欺”的表情:“當然了!貨真價實!”
“那還等什麼!大家快走啊!”魔梨沙瞬間被點燃了鬥誌,完全忘了什麼瘴氣孢子,騎上掃帚就一頭紮進了那片詭異森林的深處,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紅色殘影。
“喂!魔梨沙!等等我!彆一個人亂衝啊!”靈夢一看搭檔跑了,也顧不上多想,立刻催動靈力追了上去,紫發在瘴氣中劃出一道軌跡。
愛蓮看了看蘿瑟茉,見老師沒有反對的意思蘿瑟茉隻是平靜地看著森林深處),也鼓起勇氣:“還、還有愛蓮!”緊跟著靈夢的腳步追了進去。轉眼間,森林入口就隻剩下星暝、蘿瑟茉、魅魔和還在努力維持魔王人設的神綺。
星暝看著身邊僅剩的三人,無奈地歎了口氣:“神綺太太,你這是……?”
神綺稍微收斂了點誇張的表演,聲音也柔和了些:“這個嘛……就是想加強一下魔界和地上的聯係嘛。而且,我看大家之前都在搞什麼‘異變’,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所以我也發起一個玩玩……”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補充道,“順便嘛,把魔界那個原始森林的一部分……慢慢‘替換’到地上來?這樣以後來玩也方便點。”她指了指眼前這片異變的森林。
蘿瑟茉了然地點點頭:“怪不得這裡的魔力濃度異常到這種地步。”魔界的原生環境魔力本就遠勝地上。
星暝揉了揉太陽穴:“看來我們隻能陪你把這出‘勇者鬥魔王’的戲演下去了?”
神綺一聽,立刻又板起臉,努力做出生氣的樣子:“小星暝!才不是‘演戲’!這可是堂堂正正的‘異變’!難道就因為我是神綺,你們就如此看輕我嗎?就算是我,也是會真的生氣的哦!”她努力想讓自己的威脅聽起來嚴肅點。
魅魔在旁邊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我覺得不如相信妖怪之山下一秒就火山爆發來得實際點。”
轟隆隆——!!!
仿佛是為了印證魅魔這句隨口吐槽,大地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妖怪之山的山體內部傳來沉悶如雷的轟鳴!緊接著,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與噴發而出的煙灰,靠近山腳的一片區域猛地向下塌陷、撕裂!自深處和火山口噴湧而出的岩漿迅速冷卻,凝固。一條深不見底、邊緣犬牙交錯的巨大峽穀,如同大地的傷疤,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瞬間形成!火山活動引發的噴發和地殼變動,在極短的時間內塑造了這條全新的地貌!——所幸森林沒有被波及,不然,情況可就糟糕了。
劇烈的震動讓魅魔在空中晃了晃,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條新鮮出爐、還冒著滾燙熱氣的峽穀,又看看旁邊一臉無辜的神綺,聲音都變了調:“……這,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神綺?!”難道“魔王”之力恐怖如斯?言出法隨?
神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嚇了一跳,但聽到魅魔的話,立刻強裝鎮定,甚至帶上了一絲得意雖然有點僵硬):“誒?是……是啊!當然!這正是我魔王之力引發的天地異象!用來阻擋你們這些勇者的去路!怕了吧?”她努力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
蘿瑟茉冷靜地觀察著新裂開的峽穀和還在微微冒煙的山體,平穩地分析道:“……應該是妖怪之山的地質活動又進入了一個新的活躍期,內部壓力積累所導致的斷裂。屬於自然現象。”她無情地戳破了神綺的“魔王偉業”。
震動平息,煙塵漸漸散去。星暝看著遠處森林與妖怪之山交界處那條深不見底的嶄新峽穀,又回頭望了望那片魔力沸騰、瘴氣彌漫的魔法森林,再想想衝進去的那幾個活力四射的少女,最終決定擺爛。他聳聳肩:“各位,我們不如……先回去?”
蘿瑟茉有些意外:“這就走了嗎?”她以為星暝至少會進去看看情況。
星暝一臉理所當然:“反正又沒什麼真正的危險。異變什麼的,交給靈夢、魔梨沙和愛蓮她們解決正合適,權當鍛煉了。倒是我們再不回去,神社裡的大家搞不好真要擔心了。”他頓了頓,看向還在努力維持魔王造型的神綺,“太太,一起回去麼?星焰那小丫頭可是念叨好幾次了。”
神綺立刻搖頭:“唔,不行啊……我現在,是你們的敵人……”她還試圖堅守魔王的立場。
星暝太了解這位“魔王大人”的性格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慢悠悠地補充道:“哦?是嗎?可星焰早上還纏著我說,特彆想念神綺姐姐給她梳的漂亮辮子呢,說隻有神綺姐姐的手最巧,梳的頭發又鬆軟又不會疼。她可是眼巴巴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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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神綺的眼睛瞬間像燈泡一樣亮了起來,什麼魔王威嚴、什麼異變遊戲瞬間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立刻收起那根唬人的法杖,臉上綻放出燦爛無比、充滿母性光輝的笑容,迫不及待地飄到星暝身邊:“那還等什麼!我們,我們現在就走!星焰她梳什麼發型好呢?雙馬尾?還是帶蝴蝶結的公主頭?”她已經開始興奮地規劃起來,完全忘了自己“魔王”的身份。
於是,在魅魔無語的注視和蘿瑟茉早已習慣的平靜目光中,星暝帶著瞬間從“大魔王”變回“星焰專屬發型師”的神綺,以及蘿瑟茉,化作流光朝著神社方向飛去。隻留下魅魔一個人站在那片異變的森林邊緣和新裂開的峽穀旁,還有森林深處隱約傳來的靈夢呼喊魔梨沙的聲音。
魅魔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眼前這片魔力狂暴的森林,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身影也漸漸淡化消失。算了,讓那幾個小家夥折騰去吧。
……
靈夢等人那邊,魔梨沙正指著前方一棵足有兩人高的巨大蘑菇,菌蓋呈現出奇異的粉紫色漸變,邊緣還微微發著光:“大家快看!好大的戀菇啊!”
靈夢湊近了些:“看起來……就是個長得特彆高的蘑菇嘛?”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粗壯的菌柄,觸感冰涼又帶著點彈性,“除了個頭嚇人,好像也沒什麼特彆的?”
愛蓮右手捧著臉頰,金發下的眼睛閃爍著好奇的光:“為什麼叫‘戀菇’呢?……難道吃了它,就能體會到戀愛的感覺嗎?好、好想知道是什麼滋味呀……”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又害怕會有什麼副作用,小臉糾結成一團。
靈夢立刻警惕地後退一步:“總覺得還是該離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遠點啦!話說回來,”她看向兩個同伴,努力把跑偏的話題拽回來,“你們還記得我們一開始衝進這片林子的目的嗎?”
“那當然記得daze!”魔梨沙瞬間挺直腰板,眼睛裡燃燒著對“神器”的渴望,“是尋找能打倒魔王的終極神器!既然神綺小姐說它就藏在這兒……”她環顧四周遮天蔽日的巨木和遍地妖豔的巨型蘑菇,深吸了一口空氣中濃鬱到嗆人的魔力,“……那肯定是在森林最深處沒跑了!”
“嗚……”愛蓮縮了縮脖子,揮動魔杖打退幾個張牙舞爪撲來的、由藤蔓和發光苔蘚組成的“草妖”,“之前外麵又是巨響又是地動山搖的……好嚇人呀……要不……我們先撤出去,從長計議?”
“不行啊愛蓮!”魔梨沙立刻否決,掃帚在空中激動地轉了個圈,“都走到這一步了,怎麼能半途而廢?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daze!”
靈夢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扭動著的熒光藤蔓,一邊嘀咕:“說起來……師父他們怎麼沒跟上來呢?連個影子都沒見著。”她有點擔心是不是外麵的震動太厲害。
魔梨沙倒是信心滿滿,一揮魔杖:“那也沒關係!憑我們三個,一樣能把事情搞定!看我的!”數道拖著星屑尾跡的光彈呼嘯而出,精準地將前方幾株揮舞著毒刺藤蔓的巨大食人花炸到一邊。彌漫的煙霧中,她率先開路,“跟我來!前麵好像有塊空地!”
三人互相掩護著,在危機四伏的森林中艱難前行。魔梨沙的火力全開,靈符與魔彈交織成網,將那些被狂暴魔力催生的變異植物妖怪——揮舞著硬化葉片如刀刃的“刃葉妖”、噴吐著腐蝕性黏液的“腐囊菇”、甚至能短暫隱形的“鬼影蕨”——一一擊退或粉碎。愛蓮雖然緊張得手心冒汗,但施展的魔法一個比一個恐怖,不是天雷滾滾就是地火奔騰。靈夢則憑借超人的敏捷和直覺,在密集的攻擊中閃轉騰挪,抓住破綻便是一記靈力灌注的重拳或踢擊,將靠近的魔物直接轟飛。
不知戰鬥了多久,清理掉最後一片擋路的、會噴射麻痹孢子的巨大“噴嚏草”後,眼前豁然開朗。森林深處竟有一片被清理出來的圓形空地,空地中央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小小的、歪歪扭扭的木頭房子,屋頂上還滑稽地扣著個蘑菇形狀的帽子。
“神器……就藏在這裡麵?”魔梨沙降下掃帚,狐疑地打量著這間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大型玩具屋的建築。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木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影輕盈地飄了出來。
那是一位典型的魔界住民——一頭深紅色、如同燃燒火焰般的及腰長發,頭上頂著一對小巧的惡魔翅膀,身上穿著魔界常見的黑色無袖連衣裙,內穿白色長袖襯衣,背後舒展著黑色蝙蝠雙翼——顯然是小惡魔了。
靈夢、魔梨沙和愛蓮麵麵相覷。魔界的小惡魔數量眾多,外貌在人類看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雖然她們內部能靠細微差彆區分彼此,但對於其他人來說……眼前這位究竟是之前見過的某一位,還是完全陌生的麵孔?實在無法確定。
“你們終於來啦。”小惡魔的聲音清脆,帶著點公式化的禮貌,臉上掛著溫和但略顯疏離的微笑,“勇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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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梨沙的好奇心立刻被點燃了,忍不住問道:“神……神器呢?神綺小姐說的神器……該不會就是小惡魔你吧?”她甚至湊近了些,想看看對方身上有沒有藏著什麼寶貝。
小惡魔輕輕搖頭,背後的翅膀微微扇動:“並非如此。我受命在此等候諸位,親手將能擊敗魔王的神器轉交給你們。”她說著,將手伸進了腰側一個不起眼的小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