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響起,教室裡再次恢複了喧鬨。
楊明宇回到辦公室,關上門,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他從抽屜最深處,拿出了高一14)班的學生檔案,翻到了屬於陳靜的那一頁。
檔案上的照片,是一個留著齊耳短發、戴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她怯生生地看著鏡頭,眼神裡滿是躲閃。
檔案記錄很簡單:陳靜,女,父母均為普通工人。家庭關係和睦,無不良記錄。附在後麵的,是她從小到大的成績單。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三畢業,她的成績始終名列前茅,尤其是理科,幾乎次次都是滿分。但在“獎懲記錄”和“社會活動”那一欄,卻是一片空白。
沒有三好學生,沒有優秀班乾部,沒有參加過任何演講比賽、文藝表演,甚至連運動會的報名表上,都沒有她的名字。
一個成績上的優等生,卻是集體生活中的隱形人。
楊明宇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上那張蒼白的小臉,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記得,上一世的高中三年,陳靜就是這樣度過的。她永遠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永遠不和任何人交流,永遠用那雙驚恐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她的試卷又永遠是班裡分數前幾名之一,但她的名字卻從未在課堂上被老師主動提起過,因為所有老師都知道,叫她回答問題,等於讓全班一起陷入尷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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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自己年輕氣盛,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對付王昊、林天這些調皮搗蛋的“明患”上,對於陳靜這種不惹事成績又好的“隱患”,他選擇了無視。他甚至覺得這樣也挺好,至少不用他操心。
直到畢業多年後,在那個讓他悔恨終生的同學聚會上,他才從彆人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陳靜那令人扼腕的未來。
“陳靜啊?聽說在老家的市圖書館工作,就是管借還書的那個。”
“唉,可惜了,當年她學習多好啊!我記得高考分數比我還高呢!”一個在上海當了公司高管的同學感歎道,“聽說她大學就那樣,不參加社團,不跟人說話,畢業論文答辯都差點沒過,導師說她有交流障礙。那麼好的腦子,全浪費了。”
“是啊,前年我回家還見過她一次,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是跟上學時一樣,看見人就低著頭躲,唉……”
……
他親手葬送了一個本該在學術殿堂裡閃耀的天才!他讓她守著一座無價的寶庫,卻窮困潦倒地度過了一生!
“不……”楊明宇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神中的悔恨已經化為鋼鐵般的堅定。
“這一世,我絕不會再讓你躲在角落裡!”
他開始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大腦飛速運轉,為陳靜量身定做一套“自信重建計劃”。
對付林天,用的是“目標激勵法”,將他的遊戲欲轉化為對編程的創造欲。
對付趙敏,用的是“釜底抽薪法”,先解決她家庭的後顧之憂,再用興趣引導她走向醫學之路。
而對付陳靜,這兩種方法都行不通。
強行把她推到台前,就像今天這樣,隻會加劇她的恐懼。單純的鼓勵和表揚,對她那根深蒂固的自卑來說,也隻是杯水車薪。
必須另辟蹊徑。
楊明宇停下腳步,目光落在了辦公桌上那幾本被理科攻堅組翻得卷了邊的討論記錄本上。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型。
她整理能力特彆強,可以讓她由學習小組的學習委員轉為班級的學習委員,多給班級布置學習任務,然後讓她去檢查,不管是檢查組員還是小組組長,這不都是讓她和外界多接觸嘛?班級接觸多了,在一步步的往外去引導,這樣還會有交流障礙嗎?
他要做的,不是把她粗暴地拽出來,而是要引導她,讓她自己一點一點地,從這個堅硬的繭中走出來。
打定主意後,楊明宇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是下午最後一節課的課間了。他攔住了辦公室走廊前的其他同學,讓他去14班告訴陳靜來辦公室一趟。
……
放學的鈴聲響徹校園。
學生們喧鬨著衝出教室。14班的學生們在走廊上還在興奮地討論著今天的趣事,林天和王昊又因為一個無聊的話題吵了起來,張偉在旁邊憨憨地笑著勸架。
這一切的熱鬨,都與陳靜無關。
當外班的同學長將楊明宇的話轉告給她時,她又開始緊張起來。
老師找我?為什麼?
是因為我上課沒有回答問題嗎?他是不是要批評我?是不是覺得我讓他丟臉了?
無數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裡浮起。她磨蹭了很久,直到教學樓裡的人都快走光了,才邁著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地挪向班主任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裡麵透出溫暖的燈光。她站在門口,抬起手,卻遲遲不敢敲下去。手心全是冷汗。
“是陳靜嗎?進來吧,門沒鎖。”
楊明宇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陳靜嚇了一跳,還是鼓起勇氣,輕輕推開了門。
辦公室裡隻有楊明宇一個人。看到陳靜進來,楊明宇站起身,微笑著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彆站著,過來坐。”
陳靜局促不安地走到椅子前,卻沒有坐下,隻是低著頭,雙手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衣角,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找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楊明宇沒有說任何與課堂有關的話,他的語氣輕鬆得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幫忙?陳靜有些錯愕。
“在小組學習時你的筆記做得特彆好。”楊明宇話鋒一轉,目光溫和而真誠地看著她,“條理清晰,重點突出,一目了然。這是一種非常了不起的天賦。”陳靜的心猛地一跳,臉頰又開始發燙。
“所以,我想讓你發揮更大的作用,想讓你從幫小組成員擴大到幫全班。請你出任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和‘特約知識整理員’。”楊明宇說出了他醞釀已久的計劃,“幫我,也幫全班同學,把每天各科上課的筆記和重點知識,整理成一份清晰、係統的‘知識庫’。怎麼樣?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嗎?”
他特意用了“特約”這樣的詞,就是為了降低陳靜的心理壓力。陳靜的大腦一片空白。她設想了無數種被批評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到,等待她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任務”。
讓她整理筆記?這是她最擅長,也是唯一擅長的事情。
她看著楊明宇那雙充滿信任和期待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逼迫和壓,隻有請求。
她心中的恐懼,似乎被這股溫暖融化了一角。
“我……我……”她張了張嘴,喉嚨乾澀,依舊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楊明宇沒有催促,隻是將那杯溫水遞到她麵前:“彆緊張。這件事不著急,你先回去,試著整理一個學科看看。如果你覺得不喜歡,或者太累,隨時和我說。這隻是一個請求,不是命令。”
陳靜看著眼前的玻璃杯,杯壁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水汽,她的內心也如同杯子一樣,被楊老師的內心溫暖開了一些。
她猶豫了很久很久,漫長到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最終對著楊明宇,輕輕地點了點頭。
楊明宇笑了。
種子已經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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