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顛簸,火車廣播裡響起了那句經典的提示音:“旅客們,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北京站。請您整理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
“到了!到了!北京到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整個車廂沸騰起來。
睡眼惺忪的少年們興奮地趴在窗戶上試圖捕捉到首都的蛛絲馬跡。
下車的場麵自然又是一場人仰馬翻。
當14班終於拖著行李箱走出北京站的站前廣場時,所有人都被眼前那川流不息的景象給鎮住了。
寬闊的長安街,鱗次櫛比的高樓。
“臥槽……”張偉張大了嘴,半天憋出這兩個字,“這……這就北京啊?”
他的語氣裡充滿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的震撼。
王昊則推了推他那副不知從哪裡搞來的墨鏡,努力想裝出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淡定,淡定!常規操作,常規操作!”
然而,楊明宇接下來的安排卻讓這群初來乍到的“遊客”們,體驗了一把什麼叫真正的非常規操作。
“好了同學們,現在聽我指揮,”楊明宇拍了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我們的第一站不是天安門,也不是故宮,而是……”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指了指不遠處那個寫著“地鐵”二字的入口,臉上露出了微笑。
“……北京地鐵早高峰專線。”
學生們麵麵相覷。
坐地鐵?這算哪門子景點?
但楊明宇的命令向來不容置疑。在溫靜老師的協助下,大部隊被領進了地鐵站。
如果說,站前廣場給他們的是視覺上的宏大震撼,那麼地鐵站裡那洶湧的人潮則給他們上了一堂關於“生存”的第一課。
那不是“人多”,那是“人海”。
無數麵無表情步履匆匆的上班族從他們身邊走過。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而壓抑的氣氛。
“都跟緊了!千萬彆走散!”楊明宇的聲音在嘈雜的環境裡顯得有些吃力。
當地鐵列車呼嘯而至,車門打開的瞬間,14班的學生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身後的人群擠了進去。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你不需要自己用力,人流會裹挾著你前進。在這裡連轉身都成為一種奢望。車廂裡安靜得可怕,隻有列車運行的轟鳴聲和廣播報站的聲,每個人都低著頭,或閉目養神,臉上寫滿了疲憊。
王昊此刻正被一個壯漢的大背包擠得臉都快貼在了玻璃上。他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黑暗,感受到了父親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生活不易”。
他身邊的那些衣著光鮮的白領,那些和他父母年紀相仿的中年人,每天都要在這樣的擁擠中開始和結束他們為夢想打拚的一天。在這裡沒有人關心你是誰,你的父親是誰。你隻是這龐大都市裡,一個為了生存而奔波的渺小分子。
“原來,在北京活著是這種感覺……”他喃喃自語,臉上的嬉皮笑臉消失了。
楊明宇的地鐵實踐課,用意極其險惡。他就是要用最直接的方式撕開首都那層光鮮亮麗的濾鏡,讓這群孩子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它的繁華,而是它的殘酷。
他要讓他們明白,他們所向往的那些頂尖學府、光明未來,背後所對應的是何等激烈的競爭和何等巨大的生存壓力。
“在這裡,你不努力真的會被吞掉。”王昊在下車後,對著同學們由衷地發出了這句感慨。
這句話,比楊明宇說一百遍“要好好學習”都管用。
在經曆了早高峰的“洗禮”後,學生們臉上的興奮和浮躁明顯沉澱了許多。他們拖著行李來到了預定好的青年旅社。
當看到那狹窄的六人間,上下鋪的鐵架床和公共衛浴時,蘇曉蔓的眉頭皺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舒展開來,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
短暫的休整過後,下午,楊明宇帶領著恢複了部分元氣的隊伍向著他們此行的第一個“聖地”——清華大學進發。
當他們站在清華園校門前時,另一種感受油然而發
與早高峰地鐵裡的緊張壓抑截然相反,這裡的一切都顯得從容不迫。穿著白襯衫的學子騎著自行車從身邊悠然經過;林蔭道兩旁是爬滿了常春藤的紅磚建築。
學生們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說話的聲音也變小了,仿佛生怕驚擾了這裡的寧靜。
“同學們,歡迎來到清華大學。”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眾人回頭,看到一個戴著黑框眼鏡氣質儒雅的青年正微笑著看著他們。
“我叫秦峰,是楊老師的同學,現在在清華的建築係讀博。今天下午由我來擔任大家的向導。”
這是楊明宇為他們請來的導遊。一個真正的清華博士。
這待遇可比外麵那些舉著小旗子的旅行團高太多了。
秦峰沒有帶他們去看那些遊客紮堆的景點,而是領著他們穿行在各個院係的教學樓之間講述著清華的故事。
“這裡是第六教學樓,是我們清華最大的教學樓,據說從南走到北需要整整十分鐘。你們以後要是來這裡上課可千萬彆走錯教室,否則……”秦峰開了個玩笑,“一節課就報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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