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寡婦湊得更近些:“我聽說後山嬰鬼墳最近不安生,怕是有什麼東西出來了。你家華貴昨天不是去過後山嗎?說不定帶了啥不乾淨的東西回來...”
王先翠頓時慌了神:“這可咋整啊?”
趙寡婦想了想說:“你去買點香燭紙錢,趁天沒黑去嬰鬼墳拜拜,求那些娃兒安生些,彆來纏活人。”
王先翠雖然害怕,但覺得趙寡婦說得在理,於是趕緊去小賣部買了香燭紙錢,揣在懷裡往後山走去。
後山離村子不遠,但平時少有人去。一條小路蜿蜒向上,兩旁是光禿禿的灌木叢。王先翠一路走,一路心裡打鼓。越往深處走,越是寂靜,連鳥叫都聽不見了。
終於到了嬰鬼墳,其實不是什麼正式的墳地,就是一片荒坡,散落著些小土包,有的上麵壓著塊石頭,有的什麼都沒有。據說每個土包下麵都埋著一個夭折的嬰兒。
王先翠壯著膽子,找了一塊稍微平坦的地方,點上香燭,燒起紙錢,嘴裡念叨著:“各路娃娃仙,行行好,我家華貴不懂事,衝撞了你們,莫見怪莫見怪...這些紙錢你們拿去花,買糖吃...”
紙錢燒得劈啪作響,煙霧繚繞中,王先翠總覺得四周有什麼東西在盯著她。她不敢多待,匆匆拜了幾拜,轉身就要下山。
就在這時,她眼尖地瞥見不遠處一個土包旁,有個東西在反光。走近一看,竟然是個銀鐲子,小巧玲瓏,像是嬰兒戴的。
女人愛首飾的天性無限放大,還是銀的,王先翠鬼使神差地撿起鐲子,揣進懷裡,急匆匆下山了。
回到家,天已經擦黑。張華貴也從鎮上回來了,正蹲在門口抽煙。
“死哪兒去了?這麼晚才回來?”張華貴問。
王先翠沒敢說去嬰鬼墳的事,支吾道:“去趙寡婦家坐了坐。”
說著,她掏出那個銀鐲子:“你看,我在路上撿的。”
張華貴接過鐲子,在昏暗的光線下仔細看了看:“像是老銀子,值幾個錢哩。哪兒撿的?”
王先翠含糊地說:“就路邊撿的。”
張華貴也沒多問,把鐲子揣進兜裡:“明天我去鎮上問問價。”
王先翠有點不舍,但也沒多說。
晚飯後,王先翠在灶房洗碗,張華貴在堂屋收拾買回來的化肥。突然,王先翠聽見張華貴“咦”了一聲。
“先翠,你來看嘛,這鐲子咋變樣了?”
王先翠擦手過來,看見張華貴手裡的銀鐲子竟然變成了黑色,上麵還有些凹凸不平的紋路,仔細一看,像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這...這是咋回事?”王先翠心驚肉跳。
張華貴也覺得邪門,把鐲子扔在桌上:“媽的,明天趕緊把它賣了,看著晦氣。”
這一夜,兩人都睡得不安穩。半夜裡,王先翠又被撓門聲驚醒,這次聲音更清晰了,確實像是小娃兒在門外撓。她嚇得縮在被窩裡不敢動彈,推醒張華貴,張華貴聽了聽,卻說什麼也沒聽見。
第二天早上,王先翠發現門口有些黑乎乎的印子,像是被什麼燒過一樣。她心裡害怕,去找趙寡婦,卻聽說趙寡婦昨天夜裡突發高燒,嘴裡胡話不斷,說什麼“娃娃來了”“彆抓我”之類的。
王先翠心裡更是七上八下,回家跟張華貴說,張華貴也覺得蹊蹺,但還是強作鎮定:“巧合罷了,今天下午我就去把鐲子賣了。”
張華貴去了田裡,王先翠一個人在家坐立不安。快到中午時,她去菜地拿菜,村裡突然傳來消息,說趙寡婦沒了!說是高燒不退,嘴裡一直念叨著“銀鐲子”“嬰引”什麼的,就這麼斷了氣。
王先翠聽到消息,腿都軟了。她猛然想起那個銀鐲子,想起趙寡婦說的“嬰引”,想起灶台下的泥娃娃...一切都串聯起來,嚇得她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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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瘋似的跑回家,翻箱倒櫃地找那個變黑的銀鐲子,卻發現鐲子不見了。正在焦急時,張華貴從田裡回來了,臉色慘白。
“鐲子...鐲子不見了...”王先翠帶著哭腔說。
張華貴聲音發抖:“不是不見了...是它自己又變樣了...”
他從懷裡掏出那個鐲子,此刻它不再是黑色,而是變成了血紅色,上麵的小字清晰可見,仔細辨認,竟是“舊村所有無名嬰靈之墓”幾個字。
“這...這是從哪兒來的?”王先翠顫聲問。
張華貴吞了口唾沫:“我從田裡回來,路過村口,看見這鐲子就掛在一個樹杈上,像是專門等我去取...”
夫妻倆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張華貴壯著膽子把鐲子扔回了嬰鬼墳。
當晚,兩人不敢睡覺,坐在堂屋裡守著油燈。夜越來越深,風越刮越大,吹得門窗哐當作響。突然,油燈猛地搖曳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門外進來了。
王先翠緊緊抓住張華貴的胳膊,牙齒打顫:“華貴...你聽見沒...好像有娃兒在笑...”
張華貴也聽見了,那笑聲細細的,若有若無,在屋裡回蕩。他壯著膽子喝道:“誰?誰在那兒?”
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哭聲,像是無數嬰兒在同時啼哭,聲音越來越大,震得屋頂簌簌落灰。
夫妻倆抱作一團,嚇得魂不附體。突然,鐲子又莫名其妙出現在桌子,血紅色鐲子發出刺眼的光芒,在牆上投射出無數晃動的影子,那些影子小小的,像是嬰兒在爬行...
第二天,村民們發現張華貴家的門大開著,屋裡空無一人。桌上放著一個血紅色的銀鐲子,下麵壓著一張紙,紙上用血寫著幾個字:“我們去找娃兒了”。
村裡老人來看後,搖頭歎息:“嬰鬼墳的娃娃們缺爹娘,這是找替身去了...”
從此,舊村後山的嬰鬼墳又多了一個傳說:每逢冬夜霧起時,能看見一對男女牽著無數嬰兒的手,在霧中慢慢行走,像是幸福的一家人。
而川北的冬天依舊美麗,薄霧籠罩的山村靜謐安詳,隻有那散落在荒坡上的小土包,在冬日陽光下默默訴說著無名生命的故事。生死輪回,陰陽相隔,不過是這蒼茫人世中的一縷青煙,隨風而散,又隨風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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