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的確如此。無論陳明改變回家的路線,還是提早下班,甚至請假幾天不出門,他總會在某個時刻發現自己又站在了那個紅色電話亭前。它就像磁鐵一樣吸引著他。
一個月後的雨夜,陳明再次站在電話亭前。雨水順著玻璃滑落,使外麵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隻是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必須來。
他投入硬幣,這次沒有撥打任何號碼,隻是拿起聽筒放在耳邊。
呼吸聲立刻傳來,比以往更加清晰。在這呼吸聲中,陳明還聽到了海浪的聲音——遙遠而持續的海浪拍岸聲。
然後,一聲深深的歎息從聽筒那端傳來,充滿了無儘的悲傷和等待。陳明感到自己的心臟劇烈跳動,卻無法放下聽筒。
“你需要什麼?”他不知不覺地問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後第一次傳來了除了呼吸和環境音之外的聲音——一聲輕微的、像是手指敲擊話筒的聲響。接著又是一聲,然後連續三聲。
這聲音模式重複了幾次,陳明突然意識到這是摩斯密碼。大學時他曾短暫地參加過無線電俱樂部,還保留著一些基礎記憶。
敲擊聲拚出了一個詞:“等待”。
陳明放下聽筒,衝出電話亭,在雨中奔跑回家。那晚,他向林薇說了一切。出乎意料的是,林薇沒有嘲笑或質疑他,而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也許你需要停止加班了,”她輕聲說,“你壓力太大了。下周休個假吧,我們可以去海邊放鬆一下。”
陳明同意了。他確實需要遠離這座城市,遠離那個電話亭。
休假的前一晚,陳明最後一次加班到深夜。離開辦公樓時,他刻意選擇了相反的方向,走了整整四十分鐘,直到雙腿酸痛才停下來。
他抬起頭,倒吸一口涼氣——那座紅色電話亭就立在前方的街角,仿佛一直在那裡等待著他。
陳明感到一種奇怪的平靜。他明白自己無法逃避,於是慢慢走向電話亭。這次,他沒有投入硬幣,直接拿起了聽筒。
海浪聲比上次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邊。在浪聲中,他再次聽到了那輕微的敲擊聲。這次的信息更長,陳明集中全部注意力解讀著。
“不要...上...船...”
陳明感到一陣寒意。他放下聽筒,沉思片刻,然後再次拿起,輕聲問道:“為什麼?哪條船?”
敲擊聲再次響起,這次更快更急促:“明天...不要...上...船...”
第二天,陳明和林薇按計劃驅車前往海邊度假村。一路上,陳明心神不寧,不斷回想昨晚的電話亭經曆。
“你還好嗎?”林薇關切地問,“你看起來臉色蒼白。”
“我沒事,”陳明勉強笑了笑,“隻是有點累。”
到達度假村後,前台熱情地推薦各種海上活動:“我們有觀鯨之旅、日落帆船巡遊,還有明天早上的燈塔島遊覽船,那是我們的特色項目!”
陳明聽到“船”字,突然緊張起來:“我們就不參加船上的活動了。”
林薇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麼?你不是很期待乘船觀光的嗎?上次來海邊你還說想去遠一點的海域呢。”
陳明無法解釋,隻是堅持拒絕所有乘船活動。為此,他們發生了小小的爭執,最後林薇讓步了,但明顯感到失望。
度假的第二天早晨,陳明在酒店餐廳無意中聽到鄰桌的對話:“聽說沒有?今天早上的燈塔島遊船出了事故,引擎突然起火,幸好離岸不遠,救援及時,沒有人傷亡,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陳明手中的咖啡杯差點滑落。他看了一眼手表——正是那艘船原本應該出發的時間。
他立即起身,找到了剛上廁所出來的妻子,緊緊擁抱她,在她耳邊輕聲說:“謝謝你不認為我瘋了。”
假期結束後,陳明回到城市,不再避開那個電話亭。有時深夜加班回家,他甚至會特意去電話亭前站一會兒,拿起聽筒聽聽那海浪聲和呼吸聲,但再也沒有聽到過敲擊聲。
他了解到,三十年前確實有一艘名為“海星號”的客輪在附近海域沉沒,造成多人遇難。其中一位遇難者的妻子在得知噩耗後精神崩潰,每晚都去電話亭等待丈夫永遠不會打來的電話,直到因心力衰竭被人發現死在電話亭中。
自那以後,關於這個電話亭的傳說就開始了。有人說它會在暴雨夜自動響起鈴聲;有人說拿起聽筒能聽到溺水者的最後呼吸;還有人稱它其實是一個預警係統,試圖阻止悲劇的發生。
陳明不再害怕這個電話亭。他明白,那裡麵不是什麼惡靈,隻是一個永遠等待著、守護著的存在。有時候,最深切的執念不是帶來詛咒,而是成為某種形式的庇護。
都市的陰影中總是藏著許多這樣的故事——那些無法安息的牽掛,那些跨越生死的守望。紅色電話亭的傳說又多了一個:不是所有超自然的存在都心懷惡意,有些隻是以它們自己的方式,繼續著生前的守護。
在這個充斥著冰冷科技的時代,或許還有一些溫暖的奇跡,以最不可思議的形式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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