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送來的那一刻，王有光正揉捏著包麗的大燈，兩人在沙發上糾纏得像一團潮濕的麵條。包麗咯咯笑著，推開他油膩的手。
“去拿外賣，餓死了。”
王有光不情願地起身，嘟囔著穿過客廳。門外早已空無一人，隻有一份外賣袋靜靜擱在門口腳墊上。他拎起來，覺得比平時沉些。
“今天點的什麼？這麼重。”他邊走邊翻看袋子。
包麗整理著被撩起的裙擺，“就平常那些，炒麵、燒烤，還有你非要點的那個肥腸煲。”
王有光把外賣放在餐桌上開始解袋子。一次性餐盒被取出擺開，炒麵的油漬滲過盒底，燒烤的香氣混著肥腸的特殊氣味在屋內彌漫開來。最後他摸到了筷子——一把筷子。
他皺起眉頭，數了數。四雙。
“嘿，有意思，”他咧嘴笑了，轉向包麗：“備注不是寫了隻要兩雙筷子嗎？傻逼商家多給了兩雙。”
包麗湊過來看了一眼，“說不定是商家贈送的，以後有用，放著吧。”
王有光卻盯著那四雙筷子出神。它們普通至極，淡木色，一端粗糙地削尖，用薄紙袋裹著。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你說，為什麼偏偏是多出筷子？”他喃喃道。
包麗已經打開一盒炒麵，不耐煩地說：“管他呢，快吃吧，吃完還有‘正事’呢。”她故意眨眨眼，聲音又黏又滑。
王有光卻莫名感到一陣寒意。他再次數了數筷子——確實是四雙。他記得清清楚楚，下單時備注欄明確寫著：“兩人用餐，提供兩雙筷子。”
為什麼是四雙？這個疑問像隻小蟲，在他腦中輕輕啃噬。
“你是不是又偷偷點了什麼給彆人？”包麗突然問，嘴裡塞滿麵條，聲音含糊，“給小情人點的？”
王有光回過神來，嗤笑一聲：“我哪來的小情人？有你一個就夠我受的了。”他伸手捏了她一把，包麗尖叫著躲開，兩人笑鬨一陣。
但當他坐下來開始吃時，目光仍不時瞥向那多餘的兩雙筷子。它們平靜地躺在桌角，在燈光下投下細長的陰影。
“你說，這會不會是什麼暗示？”王有光突然問道。
包麗正啃著一串烤雞心，滿嘴油光：“什麼暗示？”
“比如...暗示有彆人要來？”王有光自己也被這個想法驚了一下。
包麗大笑起來：“誰？鬼啊？你是不是看太多恐怖片了？”她踢了他一腳，“快點吃，老娘等著呢。”
王有光勉強笑了笑，開始吃他的肥腸煲。肥膩的腸段浸在紅油裡，他卻突然沒了胃口。那雙多餘的筷子在他餘光中仿佛在微微顫動。
晚飯後，包麗洗了個澡，裹著浴巾出來時發現王有光還在餐桌前盯著那四雙筷子。
“你有病啊？”她擦著頭發，“兩雙破筷子看一晚上了。”
王有光抬起頭，臉色有些蒼白：“我剛才查了查，‘多餘的外賣筷子’好像是個都市傳說。”
包麗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到他腿上，浴巾散開一角：“什麼都市傳說，不就是商家忙糊塗了多放了兩雙嗎？你硬得起來嗎現在？”她摩擦著他的大腿。
但王有光罕見地沒有反應。他繼續說著：“有人說，收到不該存在的筷子，意味著有不請自來的‘客人’。還有人說，筷子是用來夾食物的，而食物是...”
“是什麼？”包麗不耐煩地問。
“是供奉給死人的。”王有光低聲說。
房間裡突然安靜了一瞬。包麗從他腿上起來，重新裹好浴巾：“你真掃興。今晚自己睡吧。”說完就轉身進了臥室。
王有光獨自留在客廳，仍然盯著那四雙筷子。他試圖理智地分析：商家失誤、平台係統錯誤、外賣員自己的筷子不小心掉進去了...各種解釋似乎都合理，但又都無法完全說服他。
最後，他把多餘的兩雙筷子扔進了垃圾桶，然後也去洗漱準備睡覺。
淩晨時分，王有光被一種細微的聲響驚醒。那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摩擦，持續不斷。他推了推身邊的包麗，她卻睡得像死豬一樣。
他悄悄起身，循著聲音來到客廳。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冷光。聲音似乎來自餐桌方向。
當他打開燈時，聲音戛然而止。餐桌上一無所有，隻有外賣盒還沒收拾。他走到垃圾桶旁，小心地往裡看去——那兩雙他扔掉的筷子不見了。
王有光頓時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柱爬升。他瘋狂地翻找垃圾桶，外賣盒、廢紙、包裝袋被全部倒出，但那兩雙筷子確實不見了。
“找什麼呢？”包麗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嚇了他一跳。
“那兩雙筷子...不見了。”王有光聲音乾澀。
包麗睡眼惺忪地看著滿地狼藉：“你是不是根本沒扔？或者掉到哪裡了？大半夜的發什麼神經？”她打了個哈欠，“明天再找，回來睡覺。”
王有光卻固執地開始搜索整個客廳。他趴在地上看沙發底下，挪動茶幾，翻找每一個角落，但那兩雙筷子就像蒸發了一樣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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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不得不放棄，跟著包麗回到臥室，但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晨，王有光被包麗的尖叫聲驚醒。他衝進客廳，看見她指著餐桌——上麵整齊地擺著四雙筷子，包括那兩雙失蹤的。
“這他媽一點也不好笑，王有光！”包麗憤怒地吼道，“你個垃圾故意的是不是？”
王有光臉色慘白：“不是我！我昨晚找了一晚上！”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都感到一陣寒意。
包麗先恢複了鎮定：“肯定是滾到哪個角落了，早上你又無意中拿出來放在這兒了。你自己夢遊不知道。”她似乎是在說服自己。
王有光沒有爭辯，但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昨晚把整個客廳都翻遍了。
那天，王有光提前下班回家。一開門，他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氣味——炒麵、燒烤和肥腸煲混合的味道。他心跳加速，慢慢走向廚房。
廚台上，放著四雙筷子，整齊地排成一排。
王有光感到一陣頭暈。他扶住牆站穩，然後衝過去抓起那些筷子，瘋狂地折斷它們，扔進垃圾桶，還不放心，又把垃圾袋口緊緊紮死，決定立刻下樓扔掉。
就在他轉身準備換鞋出門時，目光瞥見了餐桌——上麵放著兩雙完好無損的筷子。
王有光尖叫一聲，垃圾袋從手中滑落。他跌跌撞撞地後退，直到脊背撞上牆壁。那些筷子...那些他剛剛折斷扔掉的筷子...怎麼可能又出現在那裡？
他顫抖著打開垃圾袋，裡麵隻有一些普通垃圾，沒有折斷的筷子。他明明記得...
包麗回家時，發現王有光蜷縮在沙發上，麵色慘白，冷汗浸透了襯衫。